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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4日,绿色和平组织在其中文官网上发布文章《绿色和平调查显示:立顿茶包检出禁用农药》指出,“立顿”一些茶叶产品含有被国家禁止在茶叶上使用的高毒农药灭多威以及一些其他禁用农药。这一结果引起了公众对食品安全的进一步忧虑。然而,从同时提交的检测报告来看,绿色和平组织的指责基本站不住脚,“立顿”产品没什么问题。 [详细]
第250期
在绿色和平组织中文官方网站文章后面附有《绿色和平2012年“立顿”茶叶农药调查报告》。该份报告中,总共检测了四种“立顿”产品,分别为红茶、绿茶、茉莉花茶和铁观音,均购买于北京零售市场,产地为安徽合肥。绿色和平组织对此四种样品进行了不同类别的农药残留检测,并与中国和欧洲的食品安全标准进行对比。不过如果仔细查看报告附表,首先可以发现,所有在我国国家标准GB 2763-2005 《食品中农药最大残留限量》和GB26130 -2010 《食品中食品中百草枯等54 种农药最大残留限量》中有所规定的农药种类,全部没有超过国家标准。例如,硫丹残留量国家标准是20mg/kg,而在立顿绿茶中,实测值仅为0.01mg/kg。又如报道中着重提及的农药灭多威,国家标准是3mg/kg,在立顿绿茶中的测定值仅为0.04mg/kg,在立顿茉莉花茶中的测定值为0.03mg/kg,在立顿铁观音中的测定值为0.22mg/kg,全部远低于限制标准。立顿红茶则未测该值。
该报告同时列出了欧盟农药标准。首先,在中国地区销售的产品本身没有遵守欧盟标准的义务和需要,只能作为参考。而且,欧盟标准未必比中国标准更严格,例如在硫丹残留量上,中国标准为20mg/kg,而欧盟标准为30mg/kg。以欧盟标准衡量,超过标准的项目也并不多。仍以灭多威为例,欧盟的灭多威标准为0.1mg/kg,立顿绿茶和立顿茉莉花茶的残留量均在此之下,只有立顿铁观音超过这一标准,不过仍在同一数量级。在立顿绿茶检测的13种农药中,只有4种相对欧盟标准超标,但基本未超太多。不仅如此,值得一提的是,在报告中列出的所有“可能危害胎儿”、“影响(男性)生育能力”、“可能损害遗传基因”的农药种类中,立顿所有产品都未超过欧盟标准。
就在今年4月11日,绿色和平组织曾发布《2012年茶叶农药调查报告》。同时该组织就该报告发文指出,天福茗茶的碧螺春、张一元和吴裕泰的茉莉花茶等茶叶,含有国家明令禁止在茶叶上使用的农药灭多威;而被调查的九家茶叶品牌的18份茶叶上均含有至少三种农药残留。
不过实际上这份早前的报告也是同样站不住脚,甚至比最近针对立顿的这份更不靠谱——较早的这份在检测了这些产品上的农药残留后,甚至没有在表格中列出无论是中国或欧盟的任何安全标准。同样,这些被检产品也实际无一例外地完全符合中国的国家标准。而相对欧盟标准而言,超过的种类同样不多,量也不大。基本上来说,这些茶叶产品与“立顿”同样没问题。
不仅如此该报告还指责立顿产品中检测出了中国或欧盟禁止使用的农药,说明出现了违规使用的情况。不过,这种说法有一个疑点,既然禁止使用,那么制定残留量标准有何意义?只要有残留不就是违规了么?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有农药残留不能推理证明确实使用了该种农药。比如,报告中提到的三氯杀螨醇和硫丹都属于有机氯类农药,这类农药最大的特点是难于降解,其在环境中的半衰期能达到3~30年,也就是说,即使已经禁用10年,仍然可以在环境中检出这类污染物。而且,这类污染物在温度升高时可以挥发到大气中,植物叶片上的蜡质可以吸附这些污染物,因此,在茶叶上检出这些农药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既然一些农药残留来自环境而非实际使用,那么这种残留显然主要受环境中的背景浓度影响,因此在不同地区可能会有较大差异。中国三氯杀螨醇和硫丹的污染都很严重,北大、中科院广州地化所、哈工大、大连理工大学等单位都对我国大气和土壤中三氯杀螨醇和硫丹的含量进行过考察。其在我国东部和南部的浓度都比欧美高至少一个数量级。所以不仅检出这些农药并不奇怪,中国标准低于欧美标准也并非完全出于监管制定的落后。
绿色和平组织的过度无理指责,和他们一贯以来倡导的绿色、有机食品反映了他们的一种思路,即,一切无机的、“化学的”东西都是不好的。事实上,这种思路也常存在于许多人的脑海。追求健康食品固然是好事,但是一味追求完全的“有机”不仅不可取,也不可能。
在近一百年中,世界人口已经翻了两番以上,而相应的,耕地面积却没有如此的增长。不过,从整体上看,总的粮食产量从来没有出现过短缺的情况。相反粮食增长的速度可以远远高于人口增长的速度, 1960年到1980年之间,全球粮食产量翻了一倍。半个世纪里,全球人口增加一倍半,人均粮食消耗增加17%,农业人口减少了大概三分之二。以致于英国经济学家阿玛蒂亚•森在研究历次饥荒以后作出了如下论断:饥荒并不是现实中不存在足够的食物,而是人们不能获得足够的食物。而究其原因,除了转基因技术与工业化生产以外,农药和化肥的施用也是重要一环。当然,随着科技的进步,人类正在逐渐淘汰其中毒害比较大的,代之以毒害较小和更有效的。因此,即使在绿色和平组织的报告中,只有少数农药被标以“禁用”。而剩下多数都是可用的。有机食品注定是较高档的食品,如果全面禁绝化肥农药,势必引起粮食减产、粮价升高等大的不良后果。
人类在利用农药的同时,当然考虑到了农药的毒害问题。大量农药显然是有毒的,因此常被用来作为自杀的工具,这并不稀奇。然而如果只有少量、微量,那么这种毒害就会被压制到一个很小的范围内甚至忽略不计。这个道理并不难理解。例如,去年日本核电站故障,释放少量放射性物质时,甚至把中国人都搞得人心惶惶,因为大部分人都知道,受到大剂量辐射会很快引起癌变。然而事实上,我们生活的通常环境中就含有极少量的放射性物质。这些物质同样在放出射线,这称为背景辐射。但是背景辐射剂量很小以至于不可能导致任何实际病变——在辐射剂量积累到那个程度之前人已经老死了。其他类型的有害物质也是一样,只要剂量足够小,那么它积累到能够产生实质性毒害的时间就超过了人的寿命。而大多数农药(或其他出现在食物中的物质)的安全标准就基本是在这个基础之上在缩小若干倍制定的。科普界有句流行语:“任何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只要在安全标准范围之内,并不需要担心其毒害。
关心食品安全没有错,然而危言耸听哗众取宠,引起公众恐慌,却不是公益组织应有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