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清道夫

　　芬芳“花都”的地下秘密

巴黎在完备的下水道系统建立之前，也曾受过“水乡泽国”的困扰。

　　著名的轻骑兵塑像默默站立在巴黎阿尔玛桥头，已经守护了塞纳河一个半世纪了。

巴黎的艺术气息也弥散到下水道设施，图为巴黎街头的艺术井盖

在巴黎的“城市下水道博物馆”中，工程师贝尔格朗德的塑像在不见日光的地下默默守护着他钟爱的巴黎。

巴黎地下道蓄水槽穹顶连绵，仿佛是一座水中宫殿

这座貌似迪斯尼游乐项目的建筑实际是伦敦一座污水处理厂。

　　世界城市发展史已经证明，要真正跻身“世界都市”之列，除了地上的光鲜繁荣之外，埋藏在地下不为人见，却时时刻刻为都市排忧解难的下水道系统，才标志着城市真正的实力、潜力和包容力。为此，本期《人与自然》为读者揭开了巴黎、伦敦和东京几大国际都市庞大而惊人的地下秘密。

　　“花都”巴黎以其浪漫和美丽享誉世界，其实在它的地下，还有着一座同样庞大的“城市”。它“街道”纵横，密如蛛网，不分白天黑夜地运转着，呼吸着，给巴黎带来清新的空气和洁净的河流，甚至连天降的雨水也照单全收，清洁荡涤。它就是巴黎的下水道世界。

　　下水道拯救了肮脏的“花都”

　　自净能力超强的“步入式”下水道

　　著名的轻骑兵塑像默默站立在阿尔玛桥头，已经守护了塞纳河一个半世纪了。它见证了新巴黎的诞生，也目睹了她成长为世界著名大都市的过程。1854年，拿破仑三世为了庆祝英法土联军的胜利而修建了巴黎阿尔玛大桥，让轻骑兵与掷弹兵、前卫和炮兵4座军人塑像一起屹立在桥柱上。那时的他并没有想到，轻骑兵的角色从此由一尊战神变成了一个实用的塞纳河水位仪。

　　轻骑兵日复一日地为伟大的巴黎监测着河水，它不会忘记，在最初的日子里，从它脚下流过的塞纳河是如何地令人作呕。

　　下水道拯救了肮脏的“花都”

　　19世纪中叶，巴黎已是欧洲最大最先进的城市，但她的市政基础建设仍在沿用着几百年前简单的城市排污方法。市民的生活污水和粪便随意泼入街上的污水沟，涌进塞纳河。与此同时，市民们的生活用水也取自同一条河流。不过，那时的巴黎尚未意识到下水道对城市的重大意义，以至于当时的科学家和工程师曾叹息说，巴黎人对昂贵的歌剧票从不吝惜，但一提到改善城市排污就会抱怨花费过高。

　　环境很快报复了城市，恶劣的卫生状况一次又一次给巴黎带来瘟疫，每次都有几万人死亡。1856年，拿破仑三世责成当时的新巴黎城市规划师赫斯曼彻底改善巴黎的排污系统，这位智者提出了将污水排到远离城市的塞纳河下游，避免污染城市饮用水的构想。随后总工程师贝尔格朗德具体设计并领导建设了巴黎地下排污管道系统，实现了污水与饮水源分开的构想。

　　经过十几年的建设，新巴黎下水道覆盖了当时巴黎几乎所有的街道和民用建筑。150年过去了，今天，巴黎的下水道系统总长已经达到2400公里，每天有近200万立方米的污水和雨水通过它排走，其最初的设计理念和结构在如今看来充满了远见和潜力。

　　自净能力超强的“步入式”下水道

　　巴黎下水道系统有三大特点——首先，它借助了塞纳河流经巴黎盆地时的自然地势落差，靠河水的流动把城市污水带走；其次，它在排放生活污水的同时也兼顾了雨水收集处理；而其最大的特色，莫过于“开放的步入系统”——不仅管理维护人员可以随时随地像在工厂车间那样在下水道的各点检查维修，全球罕见的“城市下水道博物馆”也横空出世，得以向全世界展示这一巴黎人创造的市政工程杰作。

　　巴黎下水道博物馆的入口就在离阿尔玛轻骑兵不远的塞纳河边。通过一个低调简朴的人口，走下数级台阶，出人意料的是，里面全然没有想象中下水道的阴暗、污秽和恶臭，甚至可以称得上宽敞和清洁。原来，150年前设计巴黎下水道时，并非只考虑如何把污水排走，还同时发明了许多至今仍在使用的、富有智慧的清理和养护技术。

　　巴黎下水道分为初级、次级、主干道等三级管道，各有不同的清污方式。连接每座建筑的初级下水道管路密集但管径较小，在次级干路中，管道的管径已有两到三米，而在40多公里长的主干道里，管径宽达五六米，全部建有中央沉淀槽。清理工可以使用现代化的挖沙清淤设备，高效地清理下水道。可以说，巴黎下水道的大管径步入式设计是当年贝尔格朗德最具前瞻性的工程设计。它使巴黎的城市排污系统在高起点上一步到位，沿用150年仍未受限。同时，这宽敞和清洁的地下管道还为现代市政建设必需的供水管道、交通监控电缆和电话电缆提供了空间。

　　可以说，巴黎下水道博物馆正是“花都”美丽和浪漫的一个特殊的映射。正是有了这条四通八达、连接起城市每一座建筑、每一条街道的暗河，巴黎才得以保持了一个半世纪的高贵和优雅，才有了巴黎的清洁和塞纳河的美丽清澈。在博物馆中，我见到了它的创造者——工程师贝尔格朗德的塑像，他在不见日光的地下，默默守护着他钟爱的巴黎。许多游客争相与其合影，表达着心中的敬意。

　　“清道夫”的新职责——清洁雨水

　　2010年，阿尔玛轻骑兵的脚再次没入了塞纳河水。这一年的夏季，巴黎接连遇到了好几场多年罕见的大暴雨，河水随之猛涨。不过，塞纳河边的巴黎安然无恙，城市因内涝而造成交通瘫痪的情况并未出现。更令巴黎人骄傲的是，城市污水处理系统也没有受到暴雨的影响，仍旧从容不迫地将超常的突发积水几乎全部消化处理后才排进河中。

　　从20世纪30年代起，巴黎下水道系统便从传统的单纯排污逐渐演变成对污水和雨水的清污后排放。从1999年开始，巴黎已经实现了对生活污水和雨水100%的去污处理，当时法国的《水法》就已规定城市的雨水必须经过污水站处理后才能排入河流。

　　然而，如果遇到频繁而强烈的暴雨，仍会有相当部分的雨水不得不直接排进塞纳河。面对这一困难，巴黎市政兴建地下储水库，暂时存储超常雨水，待雨后再进行去污处理。目前，大巴黎地区水务局已拥有11座巨型地下雨水库，总存储量达90万立方米。其中伊富利一玛色那储水库是目前欧洲最大的雨水库。2010年7月的那场大暴雨考验了巴黎下水道系统的应急处理能力。最终实现了将雨水中的碳化物污染排减90%，氮化物重污染物排减80%的既定目标。

　　如今，守护在塞纳河上的轻骑兵相当欣慰地看到，从它身边流过的塞纳河水早已没有了150年前漂浮散发的污秽和恶臭。鱼群回来了，在水中追逐嬉戏；河中清波荡漾；岸上，花都的浪漫如日日盛开的花朵，弥散着醉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