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网|中国网络电视台|网站地图 |
客服设为首页 |
登陆火星 全球直播
他们迎来“火星之旅”的最高潮
主持人:那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王跃:我们三个人有点走火入魔一样。
返回地球 漫长旅程
他们陷入心理情绪的最低谷
王跃:我就倒立着吹口琴,头朝下吹口琴,觉得让自己至少不会那么烦吧。
《面对面》古兵专访“火星-500”试验中国志愿者王跃 为您揭秘“火星之旅”
2011年2月12号,“火星-500”试验进入关键阶段。中国志愿者王跃和一名俄罗斯志愿者、一名意大利志愿者乘坐的登陆舱与主舱分离,经过1小时的飞行,成功降落在“火星”表面。三名志愿者在“火星”表面停留期间先后完成3次出舱“登陆”。 2月18号,作为第二乘组,王跃与俄罗斯志愿者模拟登陆火星。
主持人:你们模拟登陆了一个火星的空间是怎样的,有多大的面积?
王跃:它就是一个半球形的舱体。大概有十平方米吧,地表面是铺满了沙粒还有石块,尽量模仿火星表面,墙壁上是一片漆黑,但是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灯,这样子效果打开了之后,像是在宇宙空间中,然后站在火星层面上。
主持人:那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王跃:真实飞行的感觉。虽然还是有重力,虽然负重的负荷很大,但是看看自己在这样一个服装里面,再看看周围的星空和地下的石粒还有手中的设备,觉得之前250天的土豆生涯都是值得的。但是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不是这3次出舱,而是2月12号我们进舱,到2月14号我们出舱,就是这一段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就是给我们厚厚的飞行手册,你就去读吧,然后他告诉我们2月14那天是我们要开始工作,然后全球的网络直播,他说得我们三个人有些抓毛了。
主持人:担心什么呢?
王跃:担心万一要是出点什么问题,谁也担不下来。面对全球怎么办,确实很刺激。
主持人:但是试验有可能就会失败。
王跃:是啊,因为我是指令长嘛,指令长的任务是,我把他们两个平安地放到太空服里面,然后进行调节服装供气供压的设置。
由于火星表面空气稀薄,温度极低,而且经常发生尘暴,未来人类在登陆火星时穿着的舱外航天服极其重要,它也影响着今后舱外航天服技术的发展趋势。在第一次模拟登陆火星的过程中,身为指令长的王跃首先要协助两名志愿者穿上舱外航天服。
主持人:穿衣服的过程很复杂吗?
王跃:很复杂。
主持人:还需要指令?
王跃:需要指令,需要操作,因为航天服装里面需要有加压的气体,需要有供气的环境。你可能没有注意,首先它服装35公斤。
主持人:很重。
王跃:而且考虑到就是空间的状态、宇宙的状态,保护身体,它服装上会有压力来对抗那种失重。如果有压力的话,身体的活动就更不容易。
主持人:那之前选拔过程中没有做过类似的训练吗?
王跃:我们只穿过一次舱外服。
主持人:你们的舱外服跟我们所看到的这个宇航员穿的航天服有什么区别?
王跃:减轻了很多。基本上就是只保留了供气、供电还有照明,只保存了这三个设备,其它的东西不需要,因为毕竟是模拟试验,都排除掉了,这样会给我们减轻很大的负担。不然的话,45公斤都打不住,但是对我们来说还是很辛苦,主要就是因为你之前没有进行过排练,我们三个人有点走火入魔一样,首先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在那背两本书,然后第二天就是不停地排练、不停地排练,至少要知道每步要怎么做。我觉得这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这很耗费精力,我觉得那两天的精力甚至于比那三天出舱精神的集中度要高。
就在王跃等人“登陆火星”时,3名志愿者依然留守主舱,他们要配合完成地面支持工作,并为飞船“返回”地球做好准备。2011年2月22号,当第三乘组志愿者完成模拟登陆火星任务后,登陆舱载着3名志愿者脱离“火星”表面,进入“环火星”轨道飞行,24号与主舱对接。3名志愿者接受3天的隔离检疫之后,于27号打开对接舱门,同主舱的其他志愿者会合,开始“返回”地球的旅程,但接下来的这240天对于每一个志愿者来说都显得格外漫长。
主持人:就是否会觉得达到了一个目标之后,通常那种失落感会有?
王跃:对,失落感,失去的新鲜感,整个的低潮期,整个的后期都是一段非常非常长的低潮期,没有什么感觉,就是每天重复地工作。甚至说大家这种开心交流的频率也降低了很多,整个就是这样。
主持人:应该说舱内的气氛不是太好。
王跃:对,甚至于我们开心果的笑声都少了不少。在前期的飞行过程中他的舱壁上是光秃秃的,返回的过程追舱壁上贴满了儿子、女儿的照片,还有妻子的照片,这个时候彼此之间是可以给一些帮助,但是更多的是在工作上,是在苦闷的时候做一个倾诉,但是一种内心最深处、最家人、最故乡的一思念,这个我们确实给不了。 至少我想找一个人说中国话,没有人可以跟我说。
主持人:有没想过熬不过去?
王跃:没有,我觉得我们六个人都没想过,都没有想过,都不会放弃。
主持人:但是可能对很多人来讲,可能在某一个阶段里面就会出现一种特别低落的情绪,甚至会接近崩溃的边缘。
王跃:没有崩溃,但是想拒绝,想不做试验,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想不去接受的任何的事情,这种感觉有,这种感觉是有的。
“火星-500”试验期间,中国航天员科研训练中心派出的试验队一直在现场关注着王跃,为了减轻王跃长期处于密闭空间而产生的孤独感,试验队经常传输新闻、视频以及他喜爱的NBA篮球赛、电子游戏等,尽管会有20分钟左右的通讯延迟,但强大的外部支持还是帮助王跃跨越了心理上的难关,王跃自己也在不断地进行心理调整。
主持人:你当时进舱的时候自己带的哪些物品?
王跃:照片,家人的照片是肯定的,然后带着一个硬盘,里面放着一些我比较喜欢的电影。
主持人:笔墨纸砚。
王跃:很多东西了,我带了一个口琴进去。
主持人:口琴,你还会吹口琴啊。
王跃:然后我还带了一个变形金刚进去。
主持人:那这些东西在你的生活过程中能发挥什么作用呢?
王跃:真的起了很大的作用,就像我说的练书法的时候,对我的心境帮助很大。但有的时候我也懒,不想去用这两个小时去抄东西,我就在我自己的房间里面,倒着睡。
主持人:怎么睡?
王跃:我的头朝下,我的脚几乎是顶着天花板,然后灯都关着。
主持人: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
王跃:头朝下会清醒一些。
主持人:但是整个的血液冲到脑子,其实也挺难受的。
王跃:您有没有看过《排球女将》?我记得那时候女主角说,当你无法集中精神的时候,你就尝试倒立。我不能倒立,所以我就用这种头朝下的方式,我就倒立着吹口琴,头朝下吹口琴,觉得让自己至少不会那么烦吧。洗澡对我来说是很放松的一件事情,虽然说就是十天一次,水量也很少,但是那种感觉,很痛快淋漓吧,把身上好像不愉快的东西,连通这种都洗掉,冲刷掉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对自己说重新开始,又是一个新阶段。
主持人:每一个阶段上要面临这种情绪的这种调试。
王跃:对,所以说还得做别的事情,比方说写毛笔字。
主持人:在里面还可以写毛笔字吗?
王跃:当时我想空间这么有限,可以干什么呢,我当时就想练练字。
在采访的间隙,王跃向我们展示了他在“火星-500”地面实验舱中写下的毛笔字。
王跃:郁闷之,实郁闷之,自勉之,惟自勉之。
主持人:这个是在2011年的,这个应该是在返回的过程中吧?
王跃:返回过程中是最烦闷的。这是抄的那个“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主持人: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王跃:是这样吧?
主持人:对,绝对是这样的。
王跃:其实字就是,有的时候就是字由心生吧,觉得自己写字并不好看,但是就觉得在一笔一划中,每个字给放慢,就觉得能把心情给放慢,觉得很管用。
主持人:这是一种特殊的方式。
王跃:对,对我来说挺特殊的,我向他们建议。
主持人:中国人特有的方式。
王跃:他们比较困难,但是基本上每个人现在一两句中国话、一两个中国字还都是会写的。
主持人:你教他们写的什么字。
王跃:就教他简单的,比如说告诉他,这个是木,两木比较大就是Forest(林),三个木累在一起就是Big Big Forest(森)。
在长达520天的模拟飞行试验中,王跃和队友共同经历了中国传统的春节、西方的万圣节狂欢,他还和队友们一起组成乐队,自娱自乐。但对于一个完全由6名男性组成的志愿者团队,人们还是充满了好奇。
主持人:很多人就会很奇怪,为什么在你们这样一个试验团体里面没有增加一个女性的角色?王跃:我们在舱内聊天的时候也说过,但是我们是试验的参试者,我们不是试验的设计者。设计者设计这么长的隔离时间为什么不加入女性应该有他的考虑,我觉得可能就是,如果加入一个女性,那就是“五星伴月”,会不会出现一个争宠的现象。
主持人:会影响整个试验?
王跃:对,会影响别的团队,你觉得我跟你关系好,为什么不跟我关系好,因为在空间站上发生过这种情况,所以说可能这个试验有目的地去避免这种问题的产生。
主持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结婚,或者有没有朋友。
王跃:我没有结婚,但是我有女朋友。
主持人:怎么解决这种思念之苦呢?
王跃:我们通信,我和队友们都是这样。我觉得是很难熬,但是这也是对一种可以说是一种复古的感情吧。我觉得并不是坏事,就是在现代这个社会,能有一份在长期的这种安静状态下去维持的非常紧密的爱情,不受外界的一些因素的干扰,很不容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主持人:我明白,是男人都明白,但是隐隐地还是会有担心。
王跃:会,但是回来之后这种担心就不存在了。
主持人:那这样的一种方式下,人的情感的波动是会很频繁的。
王跃:我觉得我们,我为什么总是说6个人、6个人,用一个团体来,就是因为是我们六个人彼此相互帮助才支撑过这一年半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