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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永广
上世纪70年代初,我家住在农村,伯父家住在城市里,两家相距有一百多里路。那时候,从我家去城市,还没有汽车,要去伯父家,只有步行。
小时候,我是很少去伯父家的。因为有一百多里的路,父母担心我走不下来,硬是不让我去。可在我十岁那年,当听说爷爷要去伯父家送些粮食后,我兴奋得吵着要和爷爷一道去城市的伯父家看看。
我想,爷爷既然能挑一百斤重的粮食去城市里,那我两手空空,就没有理由走不到城市。看到我期盼的眼神,父母拗不过我,勉强答应了我的第一次远行。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爷爷就将大米、山芋等分装在两个口袋里,记得那天天还没亮,身披点点星光,我和爷爷就出发了。
天已经越来越亮,太阳都露出了笑脸,我觉得已经走了很远、很远。其实,我们刚刚走了十里路不到。一路上,我不断地问爷爷:“还要走多久,才能到伯父家呀?”挑着担子的爷爷说:“走到傍晚就能到了。”
听说要走到傍晚,精疲力竭的我非常泄气,可看到挑着担子的爷爷似乎有使不完的劲,非常不可思议,我问爷爷:“你的力气是哪来的?”
爷爷笑着说:“你伯父一家,就等着我的米下锅做饭呢,一想到这儿,我就忘记了身上担子的重量。”想到有人在等他的米下锅做饭,爷爷就能忘记身上担子的重量?这两者似乎没有什么关系,那时的我,很难理解爷爷的话。
后来,我上了高中,每个学期开学时,都要带上50斤的大米到学校食堂换饭票。学校离我家有三十多里的路,有一次开学,父亲把50斤大米用自行车驮着,准备送到学校去。可刚走不远,自行车的车胎就坏了。没办法,父亲就用肩扛着50斤重的大米,硬是走了二十多里的路送到了学校。父亲扛着50斤重的大米,走了二十多里的路,我真是不敢相信!后来,我问父亲,你的力气是哪来的?父亲笑了笑说,我一想到你在学校没饭吃,我就有使不完的劲,哪里还感觉到口袋的重啊。
后来,我做了父亲。有一次在老家,七岁的儿子深夜发高烧,我急忙背起儿子,三十分钟走了八里夜路。当听说我只用三十分钟把儿子背到医院时,就连我的父亲都不相信。
这个时候,已是头发花白的父亲问我:“你的力气是哪来的?”
父亲问我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当年自己问爷爷、问父亲时的情景,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
是啊,生活中,虽然你会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很重,但你总有使不完的劲。你的力气是哪来的?如今,当我有了儿子以后,我终于明白了,我们的力气来源于我们的责任,因为我们对亲人有太多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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