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网(记者曹晓波 报道)7月17日,临武县果农邓正加与城管冲突死亡,事件尚在调查之中。7月18日上午,央视网记者走访了邓正加所在的莲塘村和他的果园,还原这位果农的生前点滴。
杂房门口挂有种植示范户的牌子(摄影/曹晓波)
曾被城管抱走20个西瓜
事发前一天的下午,临近傍晚,同村的邓国付和邓正加聊了两个小时。两人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班同学,关系极好。
聊天内容是村里的琐事,临近六点,邓国付催邓正加快走,不然就赶不到果园了。邓正加不会使用摩托车,平时都是他妻子开,当天他骑着自行车,天黑了看不见路。
邓正加摆摆手,表示还早并不着急,两人又聊了半个小时,邓正加才走,“没想到,这是我们俩的永别。”
在邓国付眼里,邓正加绝对称得上“铁人”,村里人称邓正加是马投胎的,马睡得少干活有劲,“他一天工作16个小时左右。”夫妻俩几乎没有休息的日子,“每天晚上9点才吃饭,早晨3点多钟摘瓜,5点多就到了城里”。
即便在水果热销的季节,夫妻俩也舍不得花钱请人帮忙,几乎所有事情都是两人亲力亲为。
邓正加的姐姐邓爱良每次回娘家,邓正加都觉得歉意,他没有时间做饭,如果邓爱良要留下来还需自己弄饭吃。
多数亲属表示,邓正加爱喝酒,不喝酒的时候平和、爱开玩笑,喝酒后言语直率,但绝不会因喝酒而耽误工作。
邓正加有三个子女,大女儿出嫁到广西,儿子在广东打工,小女儿在湘潭读大学,儿女很少回家,夫妻俩更是把所有时间花在种植上。
邓正加的儿子邓青强表示,父母白天卖水果,会在晚上9点左右为瓜果浇水,凌晨又出去了。事发前一个小时,邓正加还去看了县里的一台抽水机,他准备买一台。
谈及城管,在一些亲属看来,如何面对城管是邓正加的必修课,多年来,虽有小冲突,但总能顺利趟过。
侄女邓素潇曾利用暑假同邓正加去卖瓜,冲突也有过,每次扣几个西瓜、罚个款也就没事了,实在不行就挪个地方,“总要把西瓜卖完。”
邓青强记得,此前最严重的一次,城管忽然抱走了20个西瓜,都是10多斤重的一个,最后找了在县城当官的亲戚打电话到城管才拿回来。
邓国付回忆,邓正加也曾和他谈过城管,感叹农民种点东西太难了,天天拉着东西往外走,在城里东躲西藏,还要收费。
县长承诺为邓家搭建销售平台
果园有60亩,种有西瓜、脐橙、梨子等多种水果
7月18日上午,央视网记者乘坐邓正加的三轮摩托车来到莲塘村。车厢里堆着已经干枯的青藤和红色的尼龙绳,缠绕着一把铝合金做的秤。秤杆断了,是一天前第一次争执中,城管折断的那把。
根据当地习俗,去世的人不能进村。邓正加的尸体被安放在村口处,家属用红白色的尼龙布搭建了一座形如三角形的简易帐篷。
当日凌晨,警方将邓正加的尸体从冰棺里拖出来,放在了距离村口一里路远的三岔路口,随后邓青强接到了“你爸尸体在你们村村口,快去收尸吧”的电话,家属立即拖回冰棺,就近安放在村口。
邓家在村里建有一座两层楼的房子,墙外没有贴瓷砖显露出砖头。屋内也并没怎么装修,墙壁发黑,大厅里仅有一张桌子和一台靠墙柜。
邓正加的果园在莲塘村外三公里处,入口处是卧室和杂房。杂房内有两间房间,一间是客厅,一间用来堆放杂物。除了一台电视机和冰箱,屋里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房间里布满灰尘和农药味。
门口,挂有一块红色的铝制牌片:“农业科技示范户,2012-2013年度全国基层农技推广补助项目,湖南省农业厅制”。
卧室只有一张床和一张绿色的办公桌,室内杂物凌乱,夫妻俩没有太多时间打理。
房屋对面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果园,约60亩。通过一条小道,沿途种有脐橙、杉树,西瓜散落在树旁。早熟的西瓜地,只剩下一些快烂掉的西瓜,更多的西瓜浅绿和深绿相间,惹人喜爱。
一些村民表示,邓正加爱瓜如命,曾有人愿以一台中巴车和班运牌照交换他的果园,邓正加当即拒绝。
恰在记者走访果园时,碰到来访的临武县县长贺遵庆一行,在果园内,邓正加的儿子邓青强对县长介绍,现在应该给脐橙除虫了,可父亲不在,这么大一片不知如何是好?
期间,县长承诺:“我们可以来推销(瓜果),县里有这个销售平台。”
但多数村民对于这座果园的未来表示忧虑,年轻人能像他父亲一样蹲守农田,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吗?(央视网记者 曹晓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