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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0日，利比亚班加西民众走上街头，烧毁记录卡扎菲政治主张的《绿皮书》。路透社
修改旧课本 回收旧纸币
对过渡政府而言，利比亚历经卡扎菲42年的统治，从教育到经济，“删除”卡扎菲绝非像修改课本那般简单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崇珅、才扬发自北京、的黎波里
教室墙上少了卡扎菲《绿皮书》中的语录，操场周边不再有“铁腕领导人”标志性的旗帜……而这里，依旧是利比亚的校园。
今年2月，的黎波里的学生唱着新国歌，读着未收录卡扎菲“丰功伟绩”的新课本。“象牙塔”中，关于卡扎菲的一切似乎已慢慢消失，然而，在这个被强人统治了42年的国度，“删除”卡扎菲真的如此简单吗？
新课本大力宣扬反卡扎菲运动
1月7日，利比亚中小学师生重新走入校园，开始他们的新学期。在当天的一所小学的开学仪式上，新政府教育部长苏莱曼·萨赫利向学生们承诺，新的学校生活会更有趣，学校将添加体育和音乐课程，以及其他一些卡扎菲执政时期“被禁”的课程。
在无数个“新”中，最惹眼的无疑是旨在向学生全面讲述利比亚历史的新课本。
翻开新的历史教科书，有关对卡扎菲个人崇拜的内容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大力宣扬“反卡扎菲运动”的内容。
日前，《国际先驱导报》记者前往当地的阿塔卡多姆小学采访，学校负责人萨尔玛介绍，与卡扎菲有关的公共社会理念、政策知识、政治文化等内容已被删除。新课本还向学生们讲述了“爱国主义”和“民主制度”。学生们将在书中充分了解到这场“反卡扎菲变革”的原委，甚至可以了解到卡扎菲之死的细节。
而在卡扎菲执政时代，卡扎菲个人的执政纲领是学者们编写教科书的依据，不少偏激的、卡扎菲个人色彩浓厚的内容充斥教科书，比如“法西斯化的意大利”、“犹太复国主义的美国”等等。
卡扎菲的《绿皮书》则成为学生的必修课程，甚至连考试题目为鼓吹卡扎菲的个人观点而不惜违背常识。例如卡扎菲规定“房屋所有权属于居住人”，正确答案则是：“这意味着如果房屋租客愿意就可以占有租住房屋”。
萨尔玛这样评价卡扎菲时期的教科书，“它们讲述的只是卡扎菲及其个人观点的历史，绝非利比亚的历史”。
卡扎菲遗留教育问题一时难改
学生们乐于接受教科书出现的新变化。
拿到新书的学生拉加德对《国际先驱导报》记者说，“在卡扎菲时代，学习是为了其他的目的；如今，我们是为了自己而学。”
学生尼斯·萨利玛则说，“过去，我们毫无学习热情；但现在我们渴望读书。因为，我们是未来建设利比亚的一代，我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双手让祖国变得更好。”
不过，学生阿兹瓦为则有不同的看法。阿兹瓦为说，在种类繁多的新教科书中，只有历史、政治类教材的内容有所更新，并且还不是所有学生都拿到了，而自然科学类课本则“新瓶装旧酒”，仅更换了封面，内容依旧老套，未见新的科技知识介绍。
对年少的学生而言，新课本让他们更有使命感。负责人萨尔玛感叹，这个新学年让其第一次感到，学生与国家的关系如此紧密相连。
据悉，利比亚新教科书的印刷和运输目前面临重重困难，大批新书仍未交付使用。而事实上，新课本的缺口只是利比亚教育困境的冰山一角。
萨尔玛透露，卡扎菲执政时期，教育被当局“遗忘”，“整个教育都被他毁掉了”。在那个年代，学校的生存状况十分恶劣，不仅硬件设施得不到更新，教师也得不到任何提高自身素质的培训。目前，一些学校从教育部得到了一些帮助，但尽管如此，学校存在诸多问题，想解决卡扎菲时代的遗留的教育问题并非易事。
这位学校负责人进一步说，如今，学校资金紧张的局面依旧没有得到明显改善，很难聘请到教师，只得依靠志愿者的帮助维持开课。
有分析人士认为，在新学年开启之际，如何改变旧教育体制，研究怎样替换“卡扎菲化”的历史观念，才是利比亚教育部面临的最大难题。
卡扎菲头像钞票成“收藏品”
在利比亚，不止校园至今被卡扎菲的“幽灵”困扰，在市井间，“倒台强人”的“影子”仍若隐若现。
走在的黎波里的大街上，食品、燃料等已供应充足：加油站鲜有排队购油的现象，糕点店和甜品店里又恢复了往日人流熙熙攘攘的情景。
不过，在“反卡扎菲运动”一年后，民众手中仍持有印着卡扎菲头像的纸币。
据悉，利比亚印有卡扎菲头像的纸币不止一种：面额50第纳尔的纸钞正面印有戴着墨镜的卡扎菲头像；面额20第纳尔的纸钞背面印有卡扎菲和数名其他国家领导人的合影，包括在突尼斯遭驱逐的前总统本·阿里；而面额1第纳尔的纸钞正面印有微笑着的卡扎菲他戴着头巾，左手托腮。
利比亚央行媒体主管伊萨姆·布阿吉拉曾表示，这些纸钞让利比亚人想起独裁。
今年1月13日，利比亚央行行长西迪克·奥马尔·卡比尔向外界宣布，利比亚人应在3月15日之前把手中所持面额为50第纳尔的纸钞交给银行，之后再由这些银行将纸钞上交央行。此外，央行还将逐步回收面额为20第纳尔和1第纳尔的纸钞。
在利比亚过渡政府看来，回收旧版纸钞是为了“抹去卡扎菲暴君统治的恶劣痕迹”。
目前，按照过渡政府的要求，已有民众将面额为50第纳尔的纸钞存入银行“封存”起来，一些商家也开始拒收该面额的纸钞，市面上旧货币的数量已在逐渐减少。
在班加西一家酒店工作的阿萨认为，随着利比亚旧货币第纳尔的废除，利比亚民众不会再信任第纳尔，而现在，他更信任美元。
目前，虽然大多数利比亚百姓希望尽快上交印有卡扎菲头像的纸币，但在一些人眼中，这些旧纸币还有其他用途，有人士开始收藏带有“卡扎菲头像”的货币，因为他们相信未来这些“收藏品”会大幅升值。
绿色旗帜插满卡扎菲葬身地
与难以消失的“卡扎菲纸币”相比，更难散去的是“卡扎菲旧部”的“心魔”。
去年，利比亚“全国过渡委员会”最后攻克了卡扎菲支持者据点拜尼沃利德，如今，这座位于黎波里东南约170公里处的城镇依然有枪声响起。
利比亚消息灵通人士哈姆扎曾向《国际先驱导报》透露，1月23日，卡扎菲的支持者与现政府军队在拜尼沃利德市激烈交战。卡扎菲支持者将前政权的绿色旗帜插满市内。
时隔两日，利比亚国防部长乌萨马·朱韦利造访拜尼沃利德，表示这座城镇已在当局的控制之下。目前，拜尼沃利德虽被称为卡扎菲残余势力的聚集地，但在这片土地上，卡扎菲似乎已成为是一个被当地人“忌讳”字眼。
谈及1月23日攻城武装人员的真实身份时，拜尼沃利德几名长老表述模糊，但他们一致否认城内有卡扎菲的支持者。长老米夫塔·朱巴拉曾告诉路透社记者，“你可以去城里看，你根本找不到卡扎菲的画像以及他的绿色旗帜。”
但据《国际先驱导报》记者得到的消息，参与此次袭击的正是曾支持卡扎菲的部落，不过，他们并无意占领城池。
尽管有关袭击者身份各方说法不一，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场冲突勾起了百姓对推翻卡扎菲政权残酷内战的回忆。
1970年出生的奥马尔·穆赫塔尔对《国际先驱导报》说，“悲伤的是，我们在战争中失去了很多同胞，但也因此获得了自由。内战结束后，虽然生活没立即得到改善，但我们心中沉重的负担没有了。不过，现在还有大量散落在民间的武器，各个派别间也时有冲突，希望过渡政府能够出台安全保障措施和解决方案。”
而对新政府而言，利比亚历经卡扎菲42年的统治，从教育到经济，“删除”卡扎菲绝非像修改课本那般简单。但是，利比亚有很多油气等资源，有很长的海岸线，良好的港口，具备走向富裕的基本条件。在这里，更多的人愿意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被内战洗礼的国度，终会走出卡扎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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