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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好笑。这么多年来,我们兄妹仨一直迷恋父亲的汗馊味。虽然,那种味道属于遥远的过去了。
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初期,村子里实行包产到户,曾经在生产小队里挣了大半辈子工分的父亲,头脑中有了初步的市场意识。于是,他东拼西凑,有了一百余元的本钱。随后,他骑着一辆具有载重能力、装有两个猪篓的自行车,来到了两百公里开外的甲地,尽力压低价格,收购四五头猪仔,再骑上三百公里,到达乙地,把猪仔以较高的价格卖掉。这样一来,就有了八九十元的毛利润,扣除途中吃饭、在小旅店里住上一两晚、维修自行车等费用,可净赚六七十元,前后不过三天。
赚到第一笔“大钱”,父亲欢天喜地般地回来了,给我们兄妹仨挑来一瓶黄梨罐头,还有用新鲜荷叶包裹的煮得香喷喷的猪头肉。
泡在糖水里的黄梨和猪头肉入口即化,我们兄妹仨风卷残云般吃过后,伸出舌头,一遍遍地舔着手指头上所沾的余味。母亲笑着数落道:“你们这三只小馋猫……”
父亲和母亲都没吃上黄梨罐头和猪头肉,不过,他俩一个把凉开水倒进罐头瓶里,然后喝掉,另一个把新鲜荷叶切碎,用来煮粥,粥里有着荷叶的清香味和猪头肉残留的味道。
父亲见我们兄妹仨这么喜欢吃黄梨罐头和猪头肉,在家里歇了两天,又骑车上路了。
我们兄妹仨盼星星盼月亮般盼着父亲早点回来。三天后,父亲回来了,我们兄妹仨像飞蛾扑火一样扑了上去,父亲一只手举着黄梨罐头,另一只手举着猪头肉,把我们的胃口吊得高高在上……
待我们兄妹仨抢着吃完黄梨罐头和猪头肉,母亲脱下父亲的外衣,走到我们兄妹仨的面前,说:“你们用鼻子闻一下吧,没有你爸起早贪黑、骑车跑那么远的辛苦,哪有你们吃得这么香的日子?”
我们兄妹仨刚凑近父亲的外衣,一股浓浓的汗馊味扑鼻而来。说来也怪,我们兄妹仨并没有像鸟儿一样飞走,而是定定地站在那儿,父亲的汗馊味如同一张阔大的网,将我们兄妹仨兜头罩住……
此后,父亲又贩了大半年的猪仔,直至他摔伤了右胳膊和右腿,只能待在家里做些轻微的体力活。早已吃腻的黄梨罐头和猪头肉从我们兄妹仨的眼前消失了,但父亲的汗馊味一直留在我们的记忆里。
人,总是有惰性的。我们兄妹仨都不例外。这些年来,每当我们兄妹仨在学业上、工作上和生活上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困难和烦恼,父亲的汗馊味如同一记重锤敲打着我们兄妹仨,又如同一记响鞭抽打着我们兄妹仨。
无论时光如何流逝,父亲那独特的味道总是在我们兄妹仨的心里弥漫着,让我们一次次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