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脱》：无法超脱_新闻台

　　《超脱》(Detachment)的导演托尼·凯耶在1998年拍摄出一部《美国X档案》，此后再无动静，直到2011年这部又将留名一时的电影。电影讲述美国一个代课老师新调至一所充斥人间最差学生的公立学校代课的故事。在类似设定上开展的电影无数，你会想这大概又是《麻辣教师》的套路，或者《死亡诗社》或者《放牛班的春天》。总之一切一定已经在你的意料内啦。

　　事实却不是这样。艾德里安·布洛迪饰演的代课教师亨利，乍看确实是那种专治问题学生的好手。其实却是自己有因童年阴影而产生的严重的心理问题，小时父亲离家远去，7岁目睹母亲自杀，从此和外公艰难生活在一起。外公生活在老人院，头脑不清醒，时常认为女儿还在身边。他与外公的关系并非《桃姐》那般温暖，而是充满了责任与情绪上的矛盾。从任何意义上来说他都不愿意承担老师这个责任，因为他连自己都无法负责。他在街上遇到雏妓，心情差了便对之怒吼让其滚远点，心情好了又带她回家给她吃的。他对班上学生的态度同样，爱听不听，我的责任只是在你们没有固定教师的时候不让你们落下课程。他如同片名一样，是个超脱的人。

　　但他又无法做到完全的超脱。责任或曰对人类的同情时刻缠绕着他，迫使他做出领雏妓回家暂住，挽救尚有希望的学生这样艰难而又麻烦的事。他很累。电影从两条线索入手，一条是随着叙事一直进行的他的生活，另一条是他面对镜头谈话(仿佛对面还有个对话者)。电影大量使用了纪录片的手法和元素，譬如第二条线索所说亨利面对镜头时的谈话体风格，在大部分的镜头使用中也表现出纪录片的风格。譬如一段亨利在课堂上激烈地阐述《1984》所内涵的思想，他解释了什么是双重思想，然后告诫大家不要为世界所迷惑否则只会变成一个受他人操控的人。这段演讲般的表演，本该具有强烈的煽动情绪，导演的镜头却非常克制，始终与主体保持距离，使用中景镜头，而非面部特写与中景、全景的交叉剪辑，布景中前景放置了讲台做隔离，机位也保持与主体平等的高度。于是这段镜头在我们看来始终是冷眼旁观的情绪。从另一方面说，这也呼应了亨利所说的思想：保持警惕，独立思考，与其他看上去顽固而激烈的东西保持距离。

　　托尼·凯耶拍MV起家，为Johnny Cash拍过MV，得过格莱美奖，因此电影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MV风格的片段。这为现实、残酷、黑色的电影增添了一些稍显放松的部分。除此之外，托尼·凯耶还拍过数部纪录片，这同样解释了电影纪录片的风格来源。

　　电影还从一些其他老师的角度出发讲述了教师这一职业的悲苦，譬如刘玉玲饰演的女教师，叫来一个玩世不恭的女学生训话，却突然情绪崩溃。她因看到这些意识不到自己已经走上一条越来越惨的人生路，却天真幼稚地放任自己这样下去的学生，而感到痛心和无能为力。相比亨利——在最后，亨利叫来了收容所的人，将收养在家数日的女孩强行送走。他似乎更为超脱。而超脱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大概是放手与控制之间从未流失的那一点儿同情。

　　★特吕弗说爱电影的人都是病人，这是个爱电影的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