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差点就是一部好电影_新闻台

图片说明:下图：陈凯歌新作《搜索》剧照。

　　对于《搜索》的好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陈凯歌。在解释自己拍摄《搜索》的初衷时他说：“身在一个目迷五色的时代变化中，而不能做出反应，实在太可惜。”这句话一下子就举起了一面大旗：中国电影逃避现实太久了。也是——谁还记得他上次涉足现实主义题材是什么时候的事？

　　更何况，影片聚焦的是时下最为热门的人肉搜索现象。《搜索》取材于鲁迅文学奖的入围作品《请你原谅我》：白领叶蓝秋得知自己身患绝症后精神恍惚，在公交车上没有让座且有失态表现，被电视台记者陈若兮拍下后引发了网络上的人肉大搜索。因为不堪压力，叶蓝秋自杀了；网民们转而指控陈若兮是凶手，最后陈若兮也死了。对于陈若兮，原著作者是同情甚至喜欢的——她勤勉、努力、深信揭示真相是记者的天职。而她最后的结局也称得上悲壮：在采访小煤矿的途中因公殉职。应该说，关于网络力量，可以探讨的其实很多，而原著展现的是其中的一个剖面：汹涌而无理性的网络暴力，是如何直接或间接地审判甚至扼杀了两个生命。

　　《搜索》延续了原著的批判态度。尽管陈凯歌显然不甚了解媒体和企业的运作模式，不少段落看上去有些一厢情愿，有些桥段也显得造作，比如刻意不让叶蓝秋有机会说出自己那天不让座的苦衷——既然是全媒体时代，她就不能自己拍个视频、写段文字放上网去澄清一下？但总体来说，在大部分时间里，电影还是讲了个不错的故事。如果能够在叶蓝秋自杀时戛然而止，一切就足够令人回味：一次偶然事件，因为网络的推波助澜而成为撬动众人命运的杠杆；然而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这是这个碎片化时代的真相。

　　但陈凯歌真正关心的似乎并不是网络暴力——看完电影，感觉更像是他用前面将近110分钟做铺垫，就为了在叶蓝秋死后那差不多10分钟的戏里狠狠吐槽一把媒体。所以，他把批判对象由原著中的网络暴力置换成了陈若兮，先是让她得理不饶人，以痛打落水狗的架势揪住叶蓝秋不放，连篇累牍地做节目不算，还要在网上发帖声讨；而在叶蓝秋死后，所有人都得到宽恕、得偿所愿：不择手段的沈流舒签约成功，公司转型成跨国企业；出卖叶蓝秋的唐小华坐稳了一秘的位子；沈妻莫小渝从无爱的婚姻牢笼里解脱出来；电视台实习生杨佳琪终于转正在望扬眉吐气；只有陈若兮，丢了工作，没了爱人，无论是曾经的敌人还是朋友，都站出来义正词严地指责她“公报私仇”，她竟然还默默地认罪了——一句话，这桩原本人人都是参与者和推动者的事件落在陈凯歌眼里，就只有陈若兮罪有应得。在这最后的10分钟里，陈凯歌也许终于说了自己想要说的话；但也就是这最后的10分钟，把一个原本可以成为佳作的现实主义题材变成了一场个人的泄愤——虽然他本人未必意识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