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秀丽报告文学连载_新闻台

房树民黄际昌

　　编者按:向秀丽,一个来自岭南的英雄,一个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就响彻中国大地的名字。1958年12月13日,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向秀丽挺身而出,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著名作家房树民、黄际昌撰写的报告文学《向秀丽》,生动地描述了向秀丽的成长历程,彰显了向秀丽为保护国家财产舍身忘死的革命精神。[该文曾入编陈荒煤、冯牧、李庚、穆青等主编的《中国新文艺大系(1949-1966报告文学集)》。]

　　从今日起,本报将全文连载《向秀丽》,以飨读者。

　　一

　　一九三七年的秋天。抗日战争爆发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工农红军,为了挽救中华民族的危亡,分别改编为八路军、新四军,挺进到抗日的最前线,英勇杀敌。但是,国民党碰上日本帝国主义疯狂进攻,却惊慌失措,节节向内地败退。不久,贴着膏药旗的日本飞机,便轰炸了珠江沿岸。

　　广州是一片凄惨的景象。飞机轰轰地在天上飞过,炸弹把建筑物掀到空中,卷起漫天漫地的烟尘。警笛的惊心动魄的怪叫声,已经断续地叫了一夜了。在越秀山附近偏僻小巷的一间又暗又湿的贫民房里,向秀丽的母亲,一夜也没有合眼。六个小孩子都瘦得皮包骨头,挤在一起,黑黑的夜晚,不断从天上传来飞机恶毒的吼声,掺和着街上逃难人们的惨叫声,吓得孩子们都早已不敢动了。母亲小心地从门口走来,孩子们“妈呀妈呀”叫着搂住她,再也不放手。向秀丽这时才五岁,她抱住妈妈的脖子说:“妈,妈,害怕……”妈妈低声说:“妈妈给你们看门,它不敢来的。不怕,不怕。”

　　“死人日本鬼!”向秀丽扑在妈妈的怀里,最近几天,她已经懂得这样骂了。

　　这就是向秀丽的家。阶级的压迫和民族的压迫,一齐向穷人的身上无情地盖下来。父亲向裕德为了维持一家人沉重的生活负担,早已到乐昌县一家商店里给人家做工去了。母亲为了减轻负担,虽然曾经忍泪打过两胎,也仍然还有一个孩子饿死。现在,摆在面前这饥饿和恐怖交加的日子,叫她怎么过呢?

　　傍晚,连最后剩下的几家街坊也逃难走了。母亲想了想,把孩子们领在一起,说:“锅里早没米了,飞机又炸,这儿不能再过下去。咱们逃往乡下去谋一条生路吧。”她领着孩子们到肇庆县。举目无亲,她只好领着孩子们住到城外一座破烂的祠堂里。晚间,山风一过,这里冷森森的。

　　苦日子煎熬着穷人。向秀丽的父亲忍饥茹苦攒下的一点钱,从乐昌给他们母女寄来,但那能顶什么用呢?孩子们饿的实在不成,到田里去捡稻穗,长工看孩子们实在可怜,背着地主的面给她们多丢下几个。向秀丽看着街上一个大嫂香喷喷地吃着饭,她怔住了。当她的姐姐拉她的时候,她才回家来。她对母亲说:“妈,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大碗饭啊?”

　　“什么大碗饭?”母亲不明白的问。

　　这时候,姐姐才笑着把她看人家吃饭看呆了的样子一五一十地对妈讲了。妈心疼地看了向秀丽一眼,又深深叹口气,然后,教训着孩子们:“听话!往后不能看人家吃饭。自己好好干活,往后会有大碗饭吃的。”向秀丽羞的脸红了。母亲的这句话,一直深深地记在向秀丽的心里,直到她长大。

　　冬天来了。白天,孩子们在母亲的周围,又冻又饿,但她们挤在一起,也还感到温暖。晚间,住在这阴冷的祠堂里,就有些害怕,肚子也开始饿得抽筋,孩子们呜咽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