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匾额中的“匾”字古代作“扁”字，《说文解字》解释：“扁,署也，从户册。户册者，署门户之文也。”即标识门户的作用是匾额的主要功能。众多匾额在标识建筑物和景物的名称时，除了文化意味外，还直接或间接地体现了地名、方向和方位，起到很好的导向作用。可以说匾额是古代指路标志的重要渊源和主要形式，有的至今还发挥着显著作用。

　　如前门五牌楼书写“正阳桥”，点明处于正阳门下正阳桥南侧。国子监街上有四座牌楼，其中外侧两座的匾额为“成贤街”，内侧两座的匾额为“国子监”，均点明所在。元大都依托街道胡同将城市居住区域按坊建制，明清沿用。元时京城有50坊，明代、清代都是36坊。为便于识别和管理，一坊建一牌坊，遂成为街道的标志，现今仅存有白纸坊。

　　明代京城九门外都有牌楼，城门牌楼的匾额多有地名、路名和方位含义，除了外城的东、西直门，皇城的东、西安门，紫禁城的东、西华门等直接点出外，多为间接表达。如正阳门朝南，朝阳门指东，按左东右西命名的左安门和右安门，按左文右武命名的崇文门和宣武门，均一东一西。天安门和地安门表示了天南地北，午门则表明处于子午线的向南一侧。匾额中含有指向意思的，还有如八达岭关城于嘉靖十八年（1539年）立东门，门额书“居庸外镇”，意思是居庸关外又一重镇，一个外字表明向外出关。万历十年立西门，门额书“北门锁钥”，明示北京城门户，且突出表明了由外向内的方向。

　　更具有文化意味的是五行八卦方位在匾额中非常普遍，集中体现出中国人的空间观念。如北京团城脚下的北海大桥，名为金鳌玉蝀桥，其名出自桥两端原明代嘉靖皇帝所建的牌坊。桥西牌坊的匾额是“金鳌”，桥东牌坊的匾额是“玉蝀”，故称“金鳌玉蝀桥”。按五行说，西方属金，所以“金鳌”在桥西。而“玉蝀”用来形容桥梁如虹霓，其蝀发音为东，又正巧在桥东。古人的智慧真是令人惊叹。只要了解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五行方位文化，如东青龙属木、西白虎属金、南朱雀属火、北玄武属水、中间黄帝属土，以及其色彩等，就可以凭借匾额知晓所在的方向和方位。如玄武为北，朱雀一定是南。

　　在中国文化中，匾额题字还充分利用了自然现象、社会生活和文学艺术中所表现出的方位意识，如老北京的西单牌楼匾额上书“瞻云”两字，与东单牌楼的“就日”相对，意为东边看日出，西边望彩云。山海关四座城门，东称“镇东”，西称“迎恩”，南称“望洋”，北称“威远”。黄鹤楼匾额中南方“南维高拱”，北方“北斗平临”等都是。通常向东的门匾多为日精，朝西的多为月华等。而颐和园长廊最东头的门匾为邀月，为什么起这样的名字呢？因为门朝东，当满月高悬时，月光会从门口直射到长廊深处。此处借用了李白诗《月下独斟》“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故称为邀月门。

　　（作者系北京建筑工程学院图书馆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