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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仲华
工作之余,我办了一个作文班。为激发他们对文学的兴趣,特意安排了一节经典欣赏。当我读到“落霞与孤鹜齐飞”时问道:“谁能描述一下晚霞的样子?”
孩子们都摇摇头。我很意外,问:“都没有见过晚霞吗?”
有个小孩犹犹豫豫地举起手,说看到过晚霞。他是从农村转学到城里的,几年前在农村看到过。随着一点点的启发,他渐渐回忆起当时见到的晚霞,描述得很生动,说到后来他眼睛发亮,兴奋地说:“晚霞真的很美丽!”
我问其他小孩:“你们傍晚在干什么呢?”他们回答:做作业,吃饭,看电视,上网玩游戏……
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调皮地说:“我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宠物,整天在房子、车子、教室三个笼子里养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放生!”说罢,其他孩子哈哈大笑。
我也笑了,心头却很沉重。只好让他们先记下王勃的这个名句,并嘱咐他们,以后傍晚留心一下西方的天空,仔细观察晚霞。
课间,我看见一个小女孩在翻一本叫做《小学作文好词好句好段》的书,里面收集的全是文学名作中描写各种事物的词、句、段。呵!都说如今是“快餐时代”,一点也不假,孩子写作文也不难了,只要打开这本书,就像逛超市,词句应有尽有,随你挑；又像吃方便面,简单又方便,只是――我的感觉怪怪的,有一种悲哀。
在她的书中果然找到“关于晚霞的好词”一节,罗列了彩霞满天、落日熔金等一堆“好词”。我问她:你能用自己的话,描述“落日熔金”的情景吗?她摇摇头。我心里越发沉重:以后的孩子,用这样的方法写作文,将带来什么后果?
不用问,这些孩子对月亮、星空、白云也没有看过多少。没有感性认识,即使记住无数好词好句,美感也不真实啊!蓦然想起张爱玲说过,“像我们这样生长在都市文化中的人,总是先看见海的图画,后看见海……”真是这样啊!
记得我小时候在乡下,生活充满了大自然的美。白天下河摸鱼、下地拔草、捉蚱蜢,皮肤被太阳晒得黑黑的,头发里藏着阳光、草叶的清香；晚上数星星,捉萤火虫,在月光下捉迷藏……这些到现在还是我美好而珍贵的回忆。如今的孩子,长大后回忆童年,除了电玩、网络游戏,不知还有什么珍藏?想到如今深圳等大都市的“不下楼族”,那些高学历的白领,工作、学习、生活、恋爱全在几十层的高楼上,一年到头,双脚基本不踩土地。
不踩土地,生活的背景中没有晚霞、星空……不知道这种远离了大自然的生活,对一个人的成长,意味着什么?
如果我们的生活,常有晚霞、星空、月色、原野、泥土……这些大自然的美为伴,生活的品质和境界,肯定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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