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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宗玉
长沙的雨说下就下起来了,刚刚还只是阴天,猛然间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没留神,还以为是高楼上有人倒水……
我被雨水困在藩后街,这条街隐藏在长沙主干道五一路的背后,算起来,也是一条明清古街。“藩后街”三个字中的“藩”是指藩王的意思,明朝几位皇子前后受封长沙,建立王府,他们虽然很难再染指中央政权,但偏安一隅,也乐得逍遥快活。藩后街既是王府的一部分,也是布政司的办公地点,到了清朝,官衙依旧在此。
我小时候在浏正街小学读书,每天路过藩后街。藩后街与五一路之间,正是长沙市政府与宿舍大院。我好几个同学是市委机关子弟,他们也没有什么“官二代”的优越感,穿着打扮一如常人,跟我们普通人家小孩一起排路队回家,绝无公车接送现象,而老师也不会因为他们是干部家庭子女而加以照顾。
我童年记忆里的藩后街,没有什么王侯将相的贵气了,它甚至可以说是弥漫着浓郁的市井气息。上世纪80年代的藩后街是一个菜市场,农民们挑着新鲜的蔬菜、早上刚杀的猪肉到城里来卖,更有一些市场经济意识强点的农民在藩后街租房,开店面,做买卖。
藩后街的一角,有一个烤红薯摊子,一个四十多岁的农村大叔带着老婆,终年用大柏油桶烤着喷香的红薯。大叔的女儿和我一个小学,比我高几个年级,瘦瘦小小的个子,红扑扑的脸蛋,她一下课就到红薯摊帮父母的忙,肩上还背着小弟弟。那个女孩可能因为总要帮家里干活,耽误了学习。小学毕业后,那个女孩便辍学了,跟着父母卖红薯,每次看见昔日老师、同窗,她总羞涩地低下头,她的老师则劝她重新端起书本……
藩后街能让30年后的我记得的,还有一个大酱园。酱园里,摆满了一坛坛弥勒佛肚子一般的大酱缸,有各色腌菜、零称的酱油、醋、酒、“猫鱼”(长沙人称腐乳为“猫鱼”)。在我一个丁点大的儿童看来,每罐坛子都充满神秘色彩,都像阿拉丁的神灯一般,散发着奇异的光彩。当一些“老字号”渐渐恢复后,藩后街的酱油兼营“德”字香干,从此,我爸常让我放学时买几片“德”字香干回家。
雨水渐弱,躲在一张朱门下的我思绪渐停,眼前的藩后街,因为市政府及宿舍大院的搬迁,显得分外清冷萧瑟。菜市场的时代早已过去,2005年时,市政府对藩后街进行了整修,竖立了仿古牌楼,又弄了文化墙浮雕,还铺了麻石路,可新建筑工地的杂乱,又使得我无暇怀古。我手中的报纸上,正登着一张上世纪80年代藩后街儿童玩“转糖”的老照片,我端详着照片里那专注地看“转糖”的剪着童花头的小姑娘,心想,这会不会是当年的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