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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工任顺锋,在春节前夕的一个清晨,又开始他平凡往复的工作:换上带着些许汗味的工作棉服、头顶安全帽、打开耀眼的矿灯、脚蹬绝缘胶靴,走到通往地下世界的井口。与他同行的,还有从未下过矿井的记者。
矿井隶属于京煤集团昊华能源木城涧煤矿,这个以盛产优质无烟煤而闻名的北京最大富矿,因地质结构极其复杂,被称为“中国地质百科全书”。
-10米、-50米、-100米……驶向井下的小火车渐别光明,在黑暗中穿梭。两声笛响,小火车到站。标识牌显示:“距井口11000米。”
巷道内碎石的滑落声引起他和工友的警觉:“快!检查支架松动了没?”支架不牢,是冒顶矿难的罪魁,会导致片帮脱落、顶板垮塌。“这些东西要砸下来,伤手断腿都算你幸运,八成都得去见‘阎王’,我可不想你们被人从井里抬出去。”任顺锋边打趣,边小心稳固支架和清理巷道壁上的片帮。
一路上,每隔十几米就有一台瓦斯监控仪。瓦斯对任顺锋而言,象征着死亡。来“京煤”工作前,他曾在某省的一个煤矿干了7年,两名工友在瓦斯爆炸中离他而去。“我侥幸逃过一劫,因为,那天倒班!工友的老婆和娃娃在警戒线外嘶喊的惨样儿,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说话间,任顺锋眼眶中噙满泪水。
记者记录着一切,巷道内的阵阵微风把采访本吹得“翩翩起舞”。任顺锋用煤黑的手抹干眼泪,转而欣慰地笑了:“这是安全风、救命风。有风,瓦斯浓度高不了。风再冷,心也踏实。”
“我不迷信系统,只在乎人。再完善的系统,也不如人灵光。”任顺锋讲着他的安全逻辑,“这么深的井下,丝毫马虎大意、违章作业,煤井立马变‘人肉’陷阱:小火车超速驾驶翻车,违章搬运大型支架被截肢,为偷懒坐上运煤传送带被活活碾死……这些人为事故,系统哪能避免?”
终于,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跋涉,工作面到了。采煤班的开工会开始了。
“战斗”打响了!大型自动化采煤机,上托煤层下踏地,在任顺锋和工友们的按钮遥控下,带着锋利切面的巨大轮刀上下翻滚,坚硬的煤层像切面包一样被片片削落,随传送带驶向转运站。
井下6小时的“鏖战”,对任顺锋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他最关心的,不是月均工资近10000元的丰厚“战利品”,而是工友们的命。因为,一旦他的班组在作业中有人受伤,这一切的“战利品”都将化为乌有。
离别时,记者问任顺锋:“新年到了,有啥盼头?”黑脸白牙的他沉思片刻回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健康地活着,就是最大的盼头。说到底,生命没有彩排,平安才最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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