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掀整治高尔夫球场风暴 至少3家已关停

中国新闻北京青年报 2014年09月28日 06:26 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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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观唐高尔夫球场内的草皮被挖掘机铲平 摄影/本报记者 魏彤

　　本报曾于2013年10月25日对紧邻密云水库的君山高尔夫球场威胁水源地进行了调查，目前该球场已停业

　　导读：近期，北京部分区县不约而同地刮起一场针对高尔夫球场的行动风暴，北京青年报记者对北京境内59家高尔夫球场进行调查发现，包括观唐在内，至少3家高尔夫球场已经停止营业，还在营业的多家高尔夫球场工作人员也表示听到了近期整治的风声。

　　探访

　　昨日9时许，北京观唐高尔夫俱乐部门口会聚了上百位会员，与球场方交涉。球场内有推土机作业，其练习场、前九洞的小部分和后九洞一半已经被推掉。

　　北青报记者证实，观唐高尔夫球场已经被相关部门关停。

　　只接待俱乐部会员 场内施工声轰鸣

　　俱乐部大门紧闭 院内球道被铲

　　下午1点左右，朝阳区东五环外的观唐高尔夫俱乐部大门紧闭，门口几位便衣保安正对来往车辆人员逐一核实身份。北青报记者首先以球友口吻询问对方，其中一位保安告诉记者这里近来都不能打球了，目前处于停业整改期。保安还称，如果是会员，上午针对会员召开的球场整改说明会已经结束，目前只接待俱乐部会员和内部员工，其他人等不再放行。记者站在栅栏大门外，场内建筑施工的轰鸣声不时传来，在距离大门不到100米的地方，记者还看见数台橙色挖掘机正挥动吊臂。

　　记者随后接通该球场一位被称为“贾总”的电话，贾总向记者解释称，全市的高尔夫球场都处于清理整治中，观唐是按照朝阳区政府要求最早停业的俱乐部之一。当记者问起球场是否因占用耕地而被整改以及清理情况时，贾总表示整改区域涉及场内前九洞和后九洞的土地，要求清退复耕300多亩的地，在高尔夫建设项目之前种植的是畜牧作物。针对善后事宜的提问，该负责人称，目前公司组织了两拨人员，一是正与政府相关部门进行协调，等待进一步通知和文件；二是调解和会员的关系，善后工作刚开始，还不方便透露具体措施。

　　据了解，观唐高尔夫球场清理整顿工作小组于本月18日正式入驻观唐球场，由国土分局、金盏乡以及东郊农场等专人负责每天督促场内的清理整改，对其已确定非法占用的324.5亩耕地进行无条件复耕，清除高尔夫球场特征，恢复地貌。在一份“9月18日关于观唐高尔夫球场整治工作专题会的会议纪要（1）”纸质文件中，北青报记者发现上述整改的最后期限为本月21日。这与观唐俱乐部23日给会员公开信上“18日起，3日限期”的说法一致。

　　在记者停留门岗的两小时里，该俱乐部平均十分钟进出一辆车。门岗保安上前核实的车主多为俱乐部会员。其中一位蒋女士正是上午前来参会的人员之一，她开车进出，自称俱乐部会员，客服人员迎来送往。蒋女士对记者说，关于此次善后和维权，会员们在上午集会时已委托给维权代表，他们中就有律师。

　　该俱乐部去年5月份对外开业

　　会员卡最高120万

　　北青报记者随后拨通了负责为会员进行维权的吴律师电话，吴律师表示上午他也参与了观唐会员会议。据他透露，早在本月19日，观唐高尔夫俱乐部突然宣布关闭，当天部分球道就开始被铲除。作为会员，他在23日收到会员通知，但观唐一方并未说明关闭的具体原因，因此才有上午的集会活动。吴先生称，今天到观唐，首先是会员签署对维权代表的授权委托书，他自己就是委托律师之一。其次，会员们还要求球场说明关闭的具体理由。“今天主要是观唐方面对我们的一个情况通报和说明，目前还没有提到赔偿等具体善后，下一步如何保障现有会员的权益，接受委托的维权代表们要充分尊重会员们的意见。”吴先生说。

　　据吴律师回忆，观唐高尔夫俱乐部大约在去年5月份对外开业，并同期发售会员卡，即业内所称的高尔夫会员卡，但此会员卡不是储值卡，且售出的卡是终身无期限的。据了解，球会根据出资人的入会价格，一般几万至十几万不等，好球场甚至有过百万的收费，球会和出资人签订协议后，出资人就成了该俱乐部会员。

　　吴律师称自己是去年9月办的金卡，当时支付58万元人民币买了观唐的会籍。吴先生向记者表示，“说白了，就像是大家买房子，买了房子我就可以享受房子的权益，但住房还是要交钱，这此后交的钱相当于小区的物业费和其他管理费。”如今面对观唐高尔夫部分球道被铲、球场关闭的情况，吴律师表示，会员的权益已被侵害，观唐方面却没有对此作出进一步回答，所以才会有集体维权。另有会员称，推掉场地是高尔夫俱乐部自身的行为，球场被推，会员却来买单，还是要向观唐讨个说法。文/本报见习记者 刘旭

　　调查

　　至少已有3家高尔夫球场停业

　　北青报记者对北京现有的59家高尔夫球场进行调查发现，包括观唐在内，至少3家高尔夫球场已经停止营业，还在营业的多家高尔夫球场工作人员也表示听到了其他球场近期被整治的风声，还有人在打听其他同行的情况。

　　怀柔10天内两提整治高尔夫球场

　　记者调查发现，朝阳区政府整治高尔夫球场的行动不是孤例，市国土资源局怀柔分局的官网工作动态一栏发布于9月18日的一篇文章显示，9月17日，怀柔分局第三国土所成立了高尔夫球场及“小产权房”用地项目清查整治专项小组，重点巡查了辖区内已建成高尔夫球场及“小产权房”用地项目是否存在续建、装修、在售等行为，对顶风新建、拒不停工、隐瞒不报的高尔夫球场及“小产权房”将严惩。

　　十天内，怀柔区政府部门再提整治高尔夫球场。北京市国土资源局官网工作动态栏目有一则发于9月26日的文章《怀柔分局第四国土所三举措坚决对高尔夫项目说“不”》。文章提出，按照市委、市政府、市国土局坚决遏制高尔夫球场项目的指示精神，怀柔分局第四国土所明确专人对高尔夫项目进行巡查，严防高尔夫项目新建、复建、续建、改建、扩建。此外还继续积极配合分局相关科室对高尔夫项目业主单位进行约谈，坚决不能发生违反国家产业政策的行为。还与属地镇政府沟通防止高尔夫项目建设行为发生，共同关注动工迹象。

　　至少三家高尔夫球场已关停

　　记者对北京59家高尔夫球场进行摸底调查发现，顺义区已经有高尔夫球场关停。距离首都机场不远的顺义天竺高尔夫球俱乐部工作人员表示，他们已经停止营业，暂时不能提供办理会员卡等服务，她还表示已经停了一段时间。当被问到是否因为相关部门的整治而关停时，对方表示，“以前没来打过的话，就不方便给你讲太多了。”

　　停止营业的还不止观唐和天竺这两家。而还在继续营业的多家球场工作人员也表示听到了其他球场要关停的风声。

　　记者发现，密云县的君山高尔夫球场已经停止营业，昨天该球场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他们只有一个景观球场，只是用来散步和观赏用的，并不对外营业。被问到是否因为近期整治而关停，对方说“好像以前也不对外营业”。但北青报记者在去年对该球场进行调查时发现，这是一个18洞的球场，已开业好几年，网上也有办理会员等信息的页面。朝阳区的尼克劳斯高尔夫球俱乐部也有传闻已经关停，网上还流传着他们发给会员的暂停营业公告，昨天记者拨打该俱乐部的电话没有接通。

　　多家高尔夫球场已流传整治风声

　　记者调查发现，虽然多家球场继续营业，但工作人员都表示听到了其他球场关停的消息，也有一些将要被关停的球场的风声。

　　当被问到终身会员如何在以后球场关停时保障利益时，一家球场前台工作人员说，“你是担心观唐那种情况吧，办了会员球场停了钱打水漂了，”她随后打消记者的顾虑，“观唐好像是因为占了耕地了，我们没有占用耕地和林地，手续齐全，完全合法，不可能关停的。”

　　一家开业十几年的球场工作人员说，被关停的都是2013年后开的，他们的作为老球场这么多年都没问题，不用担心被关停。顺义区的一家高尔夫球会工作人员则表示，“有的就是象征性地整改一下，拆拆违规建筑，整改几个月就又开了。”

　　回应

　　纪检部门：领导干部还打高尔夫不明智

　　高尔夫球在国内一直是一项昂贵的运动，很多时候成为一定阶层的代名词，网上甚至出现了“高尔夫腐败”的专有名词。网上对该现象的阐述是，高尔夫球场成为官商勾结常备平台，由想接近拉拢官员的人出钱，官员高消费零付费。

　　《中国共产党党员领导干部廉洁从政若干准则》明确规定，领导干部不得接受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的健身娱乐等活动安排，不得用公款参与高消费娱乐、健身活动和获取各种形式的俱乐部会员资格。

　　对此，一位本市纪检部门的专业人士昨晚告诉北青报记者，高尔夫、赛马等活动被普遍认为是高消费活动，在所谓的高尔夫腐败中，主要是官员接受他管理或服务的对象请客，“以后他在正常活动中可能就不太公正，或者存在利益输送、利用职务为他人谋利的可能。”

　　在目前反腐的大形势下，他认为整治这方面的现象主要是以参与高消费娱乐活动为出发点，“这几年的清理会员卡，要求做到零持有，就是要清理包括这种会员卡在内的很多不应该持有的”，他认为随着反腐的力度不断加码，官员现在还接受他人请客打高尔夫不明智，“打个比方，收到有人举报你去打乒乓球的线索可能并不会去着手调查，因为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但收到你打高尔夫球的举报，凭你的工资本来是打不起的，那这里边可能就有问题，可能就会更加注意一些。”

　　声音

　　高尔夫球场不利于保护水源和耕地

　　去年，北京市政府下发《北京市地下水保护和污染防控行动方案》，研究制定6家位于饮用水源保护区的高尔夫球场退出方案，将高尔夫球场的退出放在了保护地下水的框架内进行。此番又以占用耕地为由整治朝阳区观唐高尔夫球场，其他球场整治也在进行中。

　　对此，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副院长郑风田教授昨晚在接受北青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禁止新建高尔夫球场和对现有的球场进行整治，主要出于保护水资源和耕地以及减少环境污染的考虑，“北京本身水资源紧缺，还需要从外面调水，高尔夫球场需要灌溉草坪，非常耗水”，另外，“高尔夫球场占地都很大，一大片地都占了，这在人多地少的我国尤其是北京显然是不妥的”，此外，他还表示高尔夫球场为了让草生长得更好采用的农药等会对环境造成污染，此前有观点认为对耕地的严格保护限制建设高尔夫球场有争议，郑风田表示这是国情所致，“美国甚至有的学校都有球场，但我们确实人多地少，还有人觉得耕地不用保护，粮食进口也行，但国家有国家层面的考虑”。

　　郑风田还从经济角度给北青报记者算账，“一百亩地，种地能有多少经济利益，建个高尔夫球场利益就大了，另外还能显得这地方高大上。”他认为这也是多年来从国家到各地政府部门对高尔夫球场屡屡进行整治却始终没有解决问题甚至高尔夫球场越禁越多的原因。本组文/本报记者 李泽伟

　　内存

　　越来越多的政策 管不住的高尔夫？

　　2004年国务院办公厅下发关于暂停新建高尔夫球场的通知，要求暂停新的高尔夫球场建设，清理已建、在建的高尔夫球场项目，规范已建高尔夫球场的运营。

　　2011年国家发改委、监察部、国土部、环保部等十一部委联合下发了《关于开展全国高尔夫球场综合清理整治工作的通知》，要求各地开展高尔夫球场综合清理整治工作。

　　2011年北京市水务局明确，根据最新的节约用水办法，本市将禁止开办高用水企业，其中包括高尔夫球场。

　　2013年北京市政府下发《北京市地下水保护和污染防控行动方案》，研究制定6家位于饮用水源保护区的高尔夫球场退出方案。

　　2014年《北京市新增产业的禁止和限制目录(2014年版)》正式发布，全市范围禁止新建高尔夫球场。和不断加码的政策形成对比的是，从2004年到现在，北京的高尔夫球场已从20家增长到57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