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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六日,毕明哲推着王理在校园里散步。
在位于长沙的保险职业学院,毕明哲的事迹无人不晓:从初中一直到高中,再到大学,毕明哲背着身患重症肌无力的同学王理上学,风雨8载从无间断。
10月16日,记者走近毕明哲,采访这位“湖南省雷锋式优秀大学生”、第十三届“湖南五四青年奖章”等荣誉获得者。
承诺:“王理,我天天背你”
第一次见到王理的情景,毕明哲至今记忆犹新。
8年前,毕明哲还在读初一,他是临湘市实验中学13班班长。开学第二天,中午放学后,他正准备锁门,发现教室后排还坐着一个同学。上前一问,得知这个名叫王理的同学腿脚不便,接他的外公还没来。
毕明哲决定送王理回家。他搀扶着王理慢慢地从3楼下来,又绕上二三百米来到车库。毕明哲有一辆自行车,他让王理坐到车上,把他推回了家。
到了王理家后,毕明哲发现,由于父母工作忙,王理由外公外婆照料,但外公年纪大了,接送颇为吃力。毕明哲看到眼里,同情在心里。
有一天,毕明哲遇到王理爸爸,忽然说道:“叔叔,以后你们不用来了,接送王理的活包在我身上。”
这句承诺,王理爸爸当成了小孩子的一句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毕明哲放在了心里。他对王理说:“王理,我天天背你!”
初中3年,毕明哲的作息时间基本上是这样:每天5点半起床,花半个小时的时间到王理家,然后背着他赶去学校上6点半的早自习。晚上9点半结束晚自习,毕明哲先送王理回家,然后再返回自己的家,这时往往已经晚上11点了。
有人粗略估算了一下,从初一开始,毕明哲背着王理至今已差不多走过了5000多公里路。
王理的家离学校将近1.5公里。起初,毕明哲还是用自行车推的办法来接送,后来由于丢了4辆自行车,干脆选择了步行。
遇上下雨的天气,就由王理打伞,结果常常是两人的背全被淋湿。而到下雪天,毕明哲走路更是小心翼翼,因为一不留神就会跌倒。
初中加高中的6年时间里,毕明哲的腿上堆积了很多死皮,这都是起血泡留下来的痕迹。不仅如此,他的双腿结实得有些不成比例。
事实上,毕明哲背王理的举动,一开始遭到了姐姐的强烈反对,担心他的身体能否承受。但妈妈支持毕明哲:“就当是锻炼身体吧。”
坚持:“认定的事情就要坚持下去”
刮风下雨,寒来暑往,从不间断。
12岁少年毕明哲背着同龄人上学放学的身影,不仅是在校园,在临湘县城,也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可事实上,当时1米7高、65公斤重的毕明哲,背上同样体重的王理上学,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样轻松。毕明哲的妈妈记得,有一回背完王理,她见到毕明哲趴在楼梯扶手上,大口喘着粗气。
初二那年,一天下着大雨,毕明哲因为打篮球左手骨折,伤势还没有好利索,结果又在接送王理的路上摔倒了,导致左手再次骨折。
到了高中,因为上课的教室在5楼,毕明哲还得背着王理爬楼梯,每天至少要上下10次。对毕明哲来说,每一次上下楼都要出一身汗,有时只爬到三四楼,小腿就累得抽筋。
2008年冬天,湖南遭遇罕见冰灾。毕明哲仍然每天接送王理。严寒的天气,可每次将王理背回家时,他全身都湿透。一个月时间,他瘦了4公斤。
与辛苦相比,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单调和无聊。每天80%的时间都和王理在一起,无法像同龄人那样放学后轻松地玩耍。毕明哲坦言,初二那年,自己曾想到放弃。
有时他忍不住冲母亲抱怨:“每天这样,心里很烦的。”结果母亲回复他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就要坚持下去。”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毕明哲彻底打消了放弃的念头。
一天晚上,毕明哲接到王理电话。原来王理跟父母吵架了,把自己反锁在屋里,谁也不理,惟一想到的就是给毕明哲打电话。一番劝说后,王理对毕明哲说了一句话:“老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和依靠,我伤心的时候只会想起你。谢谢你!”
王理不善言辞,在这之前,从未当面向毕明哲表达过感谢。这句电话里的“谢谢”,让毕明哲感受到了一种信任和幸福,同时也感到一些小小的“得意”:父母都劝不了王理,自己劝住了。
他感到了自己的价值,告诫自己:“男子汉,认定的事情就要坚持下去!”
到了大学,毕明哲已把背王理当成一种习惯。他说:“如果哪一天不背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点什么。”
抉择:“我陪你读专科”
从初中开始,王理就叫毕明哲“老毕”。他一直以为块头比自己大的毕明哲,年龄也比自己大。实际上,毕明哲比王理还小半岁。
为了让王理安心接受自己照顾,这个秘密,毕明哲瞒了王理整整6年,直到高三那年办身份证的时候才被王理发现,被王理好一顿“埋怨”。
2010年夏天,这对兄弟面临着人生的第一次“分离”。
那年高考,王理发挥失常成绩不佳,而毕明哲的成绩上个本科没问题。
分数公布之前,两人还约定要填报同一所大学。分数出来后,毕明哲有些忧虑,这个愿望还能实现吗?
填报志愿那天,毕明哲照常背王理一起到学校。毕明哲填报志愿的时候,王理说了一句:“老毕,你填吧,我看着你填。”这句话,让毕明哲差点掉眼泪。
不久之后,毕明哲收到了新疆艺术学院播音主持专业的录取通知书。他偷偷把录取通知书藏了起来,没有告诉父母。一个人考虑了20来天后,毕明哲最终作了一个决定,他对王理说:“我陪你读专科。”
“不想去新疆是假的,想陪王理是真的。”对于自己的这个抉择,毕明哲这样解释,读了播音主持出来,也不一定能成为名主持,陪王理读专科也一样有出息。
为了能在一起读书,两人填报了长沙高校的志愿。
在了解到毕明哲的事迹后,湖南保险职业学院党委书记、院长朱甘宁主动联系了毕明哲和王理以及他们的家长。在省教育主管部门的大力支持下,两人终于圆了大学梦。毕明哲就读的是国际商务(会计)专业,王理选择的则是金融保险系客服专业。
来到保险职业学院后,毕明哲的“工作岗位”一下子被王理的同班同学“抢”走了。
原来,得知王理的情况后,王理所在的客服班专门开了一次班会,所有的同学达成一致意见:从上大学第一天起,王理同学上课、自习、食宿接送,我们全包了!
为了更好地接送王理,同学们制定了一个详细的值班表,每天安排2个男生2个女生接送王理,全班同学轮流值班。
被“抢”去大部分工作的毕明哲,有点无奈,更多的是欣慰。最初的一段时间,他每天都要跟在王理的同学们身后,看他们把王理安顿妥当了,才回自己教室上课。
现在,毕明哲和王理的专科课程学习都已经结束,正在学校学生处实习。王理的同班同学大都已经奔赴全国各地实习,毕明哲自然而然地又承担起了每天接送王理的责任。(记者 苏莉 王晴 通讯员 李平)
短评
90后的不平凡
作为90后,毕明哲和他的同龄人其实并无区别,一样爱上网,一样爱哼唱流行歌曲,一样爱在父母面前撒娇,一样在心中藏着青涩的秘密。
与大多数同龄人不同的是,毕明哲多了一份坚守、一份担当。毕竟,8年如一日,风雨无阻接送身患疾病的同学上学,并放弃自己读本科的机会,陪着同学一起读专科。如此举动,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坚守和担当,让这个普通的90后孩子变得不平凡。但在毕明哲看来,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和“吃饭一样自然的事情”。
毕明哲的事迹,触动和激发起人心底真和善的一面。每一个人的小小能量,可以汇聚成推动社会和谐进步的大能量。只要我们从自己做起,从身边做起,坚持为人民做好事,我们的社会就会充满关爱和温暖。(苏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