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曾多次曝光百度“竞价排名”积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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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1月,中央电视台《新闻30分》栏目连续两天对百度竞价排名积弊进行了报道。第一天曝光百度竞价排名提供虚假医疗信息损害患者利益,第二天直接质疑百度的竞价排名体系(仍以医药广告为例),即让花钱越多企业出现在越靠前位置,并存在“恶意屏蔽不交钱企业”的情况。由于是牵涉人命的医疗信息,其时央视报道一出,百度遭遇到了来自媒体,客户和投资人的空前压力,股价曾一度大跌7.5%。李彦宏亲自表态删除关键词、彻查公司并且辞退数名涉案员工,百度也发布道歉声明。李彦宏随后为竞价排名体系辩护,称“不会影响客户体验,不然就没人用百度了”,并很快在同年12月推出代替竞价排名的“凤巢系统”。
2009年12月,新闻频道针对网络色情泛滥的报道中,百度作为三大搜索引擎之一,再遭央视点名。报道中指出,通过百度等搜索引擎可以轻易的找到大量的淫秽内容,其中大量的色情内容排名都比较靠前。在节目中,记者分别输入了成人、美女等中性词汇,在上万个搜索结果中,不少都能够轻易的连接到色情网站。而且,在百度搜索“成人”词汇后,排在第一的就是成人色情网站。虽然此次央视曝光力度同样很大,但由于批评对象并不限于百度,而且“色情内容整顿”并不影响百度的具体经营业务,所以在第二次曝光后百度受到的影响不大。
2010年7月,央视新闻频道三档节目《新闻30分》、《每周质量报告》、《东方时空》再度报道百度为假药网站进行推广、谋取暴利。根据节目曝光,百度竞价排名的业务人员主动联系他们犯罪嫌疑人,兜售竞价排名业务,使其假药网站出现在搜索结果靠前的位置。网民每点击一次假药网站,网站须向百度支付12元左右的费用,这竟然成了假药销售过程中成本最高的环节。在假药利益链中,卖假药的总销售额为40多万元,其中竞价排名竟花了约30万元。百度竞价费用占到75%,销售人员分成13%,快递公司占7%,而制假方仅得到5%的利润。百度作为网络搜索服务商,客观上也为假药网站推广提供便利,并从中牟取暴利。
2011年4月8日,与百度许多高层私交甚好的京东刘强东在微博上一度非常愤慨:““刚刚去百度搜索了一下京东,竟然卖给了8个竞争对手!这也是一种盗版行为!”刘强东继续爆料百度,“首先京东两个字百度一年就要我们500万!500万还不够,继续卖给8个竞争对手,根据测算,因为竞价激烈还能赚到1000万。仅仅京东两个字百度一年就赚1500万!”技术出身,在中关村摸爬滚打多年的刘强东甚至说:“希望Robin(李彦宏)不要被财富和市值冲昏了头脑。”这一系列微博之后被删去,但京东商城已经将2011年度广告费用砍掉50%。
无独有偶,当当网CEO李国庆也在其微博上发言称,“今年网络媒体广告价格比去年平均上涨50%;尤其百度搜索和好123(百度旗下网站)收费上涨更猛。”因此李国庆表示,自今年4月1日起停止在百度上投放广告。随后当当网在官方网站发布了一份公告,宣布停止投放在百度的一切广告,包括品牌专区、关键词推广等,但并不屏蔽百度对当当网的收录。当当网表示,其这样做的原因是“百度肆意操控搜索结果、不尊重知识产权等垄断行为”。
在2011年3月深圳举行的IT领袖峰会上,马云曾戏言百度是搜索引擎领域的“利比亚”,可能遭遇多国轰炸。马云一直以来都想建立电子商务的搜索引擎,“想通过搜索把电子商务的体验做得更好而已。我们可能成为多国部队的其中之一而已。目的不是打败百度,而是让百度睡不着觉,全国的网民和企业会更好。”2008年9月淘宝“封杀”百度。
在舆论的压力之下,百度迫不得已宣布废除原有竞价排名系统,抛弃价高者得的原则,改走真实可靠的排名路线,并以“凤巢系统”命名取而代之。百度号称,通过“凤巢”平台,客户可以对百度搜索推广信息进行更为高效地管理与优化,对推广效果更为科学地进行评估。可是,从新闻披露的事实来看,百度推广并没有发生质的变化,实则是在用新瓶装旧酒,所谓的公平公正只是用来搪塞公众,私下里仍然是以赚钱为第一目标。百度推广采用的各种销售花招,都是为了吸引目标客户,争相出钱竞争关键词排名,从而使百度渔翁得利。而且,由于百度公司没有遵守应有的商业道德,放任甚至协助客户通过虚假资格的审核,不仅导致虚假网站链接轻松过关,且只要出钱就能排到甚至第一位。
在央视财经频道《诚信是金》特别节目报道了百度推广业务存在的一些问题之后,百度依然如故,完全没有任何整改的行动。在节目播出后的第二天,记者仍然带着全套虚假资料,以个人名义向百度公司申请要上推广链接。在明显违反相关规定的情况下,竟然顺利过关。百度方面并没有对记者杜撰的购物网站进行任何查询、审查,甚至连网站域名都没有询问过。工作人员表示,只需要签字、钱还有身份证复印件,就能办理百度的推广业务。而且,在节目制作过程,记者一而再再而三拿着虚假的全套资料,在百度公司的各个营销中心去申请参加百度的推广链接,无一例外都成功了,这显然难以用“个案”来开脱。
百度在国内互联网搜索市场居于垄断地位是不争的事实。根据易观国际提供的数据显示,今年6月中国总计289亿次搜索请求中有86.8%是在百度上进行的;谷歌虽然市场份额排在第二,但仅有6.8%,远远落后于百度。自谷歌退出中国内地市场,将中文搜索服务移至香港以后,其占有的中国互联网搜索市场份额一直在下滑。而其他提供互联网搜索服务的本土公司只是在百度的夹缝中生存,无法撼动百度在搜索领域的霸主地位。至于国营的“人民搜索”(即刻搜索)和盘古搜索,只有打酱油的份。
百度的垄断不仅得到了“公认”,也因此屡遭诟病。清华大学政治经济学研究中心主任蔡继明还在今年3月以全国政协委员的身份在“两会”期间提交建议,历数近年来百度的种种“罪过”,并将这些罪过归因于百度的行业垄断地位。蔡委员还提出了将百度进行拆分的解决办法。
面对百度推广虚假网站,公众往往将注意力放在信息公正、商业伦理等层面上,但显而易见的事实是,网站推广中真金白银的诱惑力,显然要大大胜过什么伦理道德。媒体的曝光归于曝光,批评归于批评,但可能严重伤害百度的经济利益?
将约束百度的希望放在伦理与道德上,显然是过于理想化了,因为企业的伦理道德甚至责任性的意识与行为,离不开两个基础,一是自由竞争化的市场,二是严谨完善的法律制度。任何一个基础的缺失,都难以形成良好的市场氛围。就当下的市场格局而言,针对“百度式搜索”,关键的莫过于通过法律制度,来规范其为骗子做广告的不光彩行为了。正如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副院长刘双舟所说,收费以后把信息通过搜索引擎人为地排到前面,这个行为视同一个广告经营者发布者的行为,如果发布的信息是虚假的,应该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2008年央视首次曝光后,百度陷入空前的品牌危机,甚至有不少人认为百度“离关门不远”。但经历2年半的发展,百度在危机处理上已经更加有经验,在具体执行中可能会有疏漏,但无疑相比2008年更有成效。这一点可以从2010年7月曝光假药例子中体现。2010年7月,央视新闻频道三档节目《新闻30分》、《每周质量报告》、《东方时空》再度报道百度为假药网站进行推广、谋取暴利,节目播出后百度股价并未有明显波动,当季营收也增速正常。与2008年央视曝光事件相比,此次曝光事件仍主要集中在百度竞价排名问题,但带来的影响预期将比2008年小很多。这意味着此次曝光事件并不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百度投放广告主的增长数量。
作为一家企业,百度为商家推广收费本无可厚非,但如果只管收费,而不管推广网站的真假,则说明百度公司的商业道德出现了问题,应该受到公众和社会的谴责。百度只管收钱、不管网站的真假、不管消费者上当受骗,既是对消费者的不负责,又是助纣为虐的行为。百度作为国内最大的网络搜索引擎,为虚假、诈骗网站提供了生存的空间。这些诈骗网站给百度带来不菲的经济收益的同时,也给消费者带来了经济损失。但虚假、诈骗网站给百度公司带来巨额收益只是暂时的,时间长了,百度公司失去的将是公众和社会的信任。没有了公众的信任,今后百度公司还谈何经济效益和发展?
作为中国网络搜索行业的老大,百度现在已经拥有了极大的“网络权力”。权力往往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强身健体,用不好反伤自身。任何互联网企业的权力,从本质上来说都是网民赋予的。对于网络搜索公司来说,网民之所以选择它、信任它,就在于它的公正客观,在于它的创新服务能力。对这种对网民信任的珍惜、对企业核心竞争力的把握,虽然不能瞬间获利,却能拒绝金钱权力的诱惑、杜绝杀鸡取卵式的发展。反之,如果在价值观上产生偏颇,被财富和权力冲昏了头脑,利用此前积累的公信力和市场地位唯利是图、选择短期行为,必将为广大网民所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