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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4月18日,京沪高铁正式开工。最初,副总经理兼总工程师罗卿按照5年工期,做出了施工方案。但方案还没有报出去,京沪高铁建设的整个工期就改成了4年。但这也并非京沪高铁建设的实际工期。根据官方公布的资料,京沪高铁全线2010年11月15日铺轨完成;2011年5月11日,京沪高铁进入联调联试试验阶段,工期总共只有2年零7个月。
与之相比,国外高铁建设工期差不多要10年,一名长期在铁路施工一线的负责人介绍说,路基做好后,自然沉降至少要两三年。
据国家发改委综合运输研究所研究员董焰介绍,高铁大部分原本属于“十二五”阶段的规划建设项目,不过由于2008年底以来的扩大内需政策,国家倾注了“4万亿”,各地的铁路建设都在大上快上,很多项目施工提前在“十一五”期间完成。
而另一方面,据铁路内部人士介绍,高铁建设拆迁占用时间较多而国家要求京沪高铁通车的时间不断提前,留给建筑施工的时间是越来越短。在这种情况下,用2年多的时间做国外10年才能做完的事,承建的队伍采取了很多新方法:比如通过提高墩身环境温度,加快混凝土水化反应速度,从而提高其强度,将4周工期缩短到1周。在路基沉降问题上,以桥代路规避可能的沉降,或者采取碾压各种施工措施人工压实来弥补本应1年的沉降期等。但问题是,这些方法能否保证安全尚无从证实。
铁道部新闻发言人王勇平称,京沪高铁“在中国铁路史上筑起了一座丰碑。” 是世界上一次建成线路里程最长的高速铁路,也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一次投资规模最大的建设项目。中国商业联合会专家委员陈湛匀则表示,京沪高铁开通是“中国经济的一次‘核裂变’”,以京津为核心的环渤海经济圈和以上海为核心的长三角经济圈将被京沪高铁拉近融合,进而成为一个新的有世界影响的“京沪都市圈”,高铁竞争力强大冲击民航的说法也颇为普遍。
而京沪高速铁路按照350公里的技术标准建造,运营速度是350公里,最高可达380公里,但是现在公布的运营时速是300公里。除了高铁巨额债务亏损和票价问题,很多人提出了“京沪高速铁路的建设不达标、安全不可靠所确定的”的质疑。
路基沉降期太短有脱轨之忧:按照时速380公里的设计要求,京沪高铁线路建成百年内,沉降要控制在5毫米以内。若超出这个限度,轻者会舒适度降低,重者可能会出现列车脱轨等安全事故,后果不堪设想。北京铁城建设监理公司副总经理李克贤说,山东段青后庄附近地基很软,路基沉降监测达到50毫米,大大超标。后来采用了人工碾压的方式。但“从安全的角度讲,自然沉降最好,用了措施就可能有破坏”,而在很多路段,自然沉降周期无法保证。
安全系数测试依靠的是经验:铁道部铁科院研究员、高铁轮对专家臧其吉说,目前人类无法模拟火车在轮轨上的运行状态。在未知情况下,我们只能凭借经验,留下足够的安全冗余来提高安全系数。中国的高铁技术引进来自德国和日本,中国工程院院士何祚庥表示,每小时300公里是发达国家进行了大量安全研究后得到的结论,目前京沪高铁降到这个标准,就是安全的。而300公里以上的技术是中国在此基础上自主研发的,所以提速之后的安全系数是否达标并没有现成的样本可参考。
车辆本身的安全论证欠缺:臧其吉说,京沪线批准建设后,因当时不满足350公里时速,要求京沪线上跑到380公里。他们开始赶制新的CRH380,从设计到批量生产速度很快:去年5月完成样车试制,9月下线,11月联调联试,今年1月运行,总共也不过半年。而国外研制一个新的车型,往往要花费数年,进行大量的严苛实验,最终才能定型。铁道部原副总工程师、“高铁办”副主任周翊民也表示,跑300公里时速的车,必须有在350到360公里的时速下长时间安全运行的实验报告,中国可能还有欠缺。
2007年,历时10年兴建的台湾高铁进入正式运营,运营之初曾因引进欧日混合技术对接故障引发安全担忧,而日本方面当初也表示对运营和维护中出现的问题不负责任。4年过去了,现在台湾高铁又面临着新的问题,由于当地居民抽取地下水,在未知情况下,云林、彰化地层下陷,台当局首度证实高铁寿命只剩10年。而大陆的高铁建设总体上要四横四纵,各地的地貌也不同,台湾经过10年论证修建的高铁尚存在这样的问题,大陆经过不到3年就建成的京沪高铁能否禁得起考验也是个问号。
近年来中国的语言体系中,“竣工”、“完工”之前加上“提前”二字似乎已经成为“固定搭配”。“只争朝夕”的精神和勇气成了一种趋势,而我们看到的却是建筑工地事故频发,不断造成人员伤亡。2010年11月26日,南京市一桥梁工地发生钢箱梁倾覆事件,7名工人死亡,原因之一就是为赶工期而违反了施工程序。2009年,上海一座尚未交付使用的住宅楼整体倒覆的“楼倒倒”事件至今还让人们记忆犹新。
虽然“大跃进”已经成为历史云烟,但“事事求快、一心总想超越”的“大跃进心态”,却仍深植在民众以及执政者的心中。早一天完工,就早一天开始赚钱,时间就是金钱的概念在经济发展迅速、竞争激烈的中国尤为盛行。由于资源紧张,分配不均,抢速度成了最好的竞争手段,楼盘提前开发提前开盘就能得到好的收益,为了赚钱一分钟也不等,抢占先机最重要。
对于一般的工程而言,提前完工的意义在于金钱,而对于政府主持兴建的基础设施工程如公路、铁路、桥梁等,更重要的驱动力则是地方官员的政绩,在于GDP的增长。经常有地方市县为调动施工单位的积极性,实行提前开工、提前完工的奖励政策。2009年,广东中山市的东阜大桥就曾做出提前完工1天奖励4万的决定,最终提前25天完工,赶在国庆节时竣工通车,当地交通部门也因此得到了政府的表扬,而实际上,各地修路等赶在国庆等节假日通车的号令则已成为“习惯思维”。
为了追求GDP的快速增长,中国速度已经不仅是经济发展速度和社会进步速度,而更多的是具体工程建设的速度。不管是大工程还是小项目,都要“克服一切困难,争取提前完工”。事实上,这在工程施工过程和完工使用过程都埋下了隐患。施工过程的事故频发,投入使用后问题不断,继而出现大量“短命建筑”。“提前完工”时风光无限,官有政绩、商有业绩,普通百姓也觉得骄傲自豪;而一旦工程出现问题,或者投入使用不久又推倒重来,则不了了之,无人为之负责。
台湾地区曾在上世纪70、80年代经历经济狂飙时期,曾走过“求快”、“快速致富”的“快活”阶段。在那段狂飙岁月中,台湾人曾陷入金钱万能、发展挂帅的迷思中,投机、赌徒心态蔓延社会各阶层。但在90年代初经济泡沫破裂后,台湾藉文化激荡、社会参与、社会总体营造等社会力释出,建立起新的价值观,从而构成一股社会和谐的坚实基础,这也许应该是大陆学习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