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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跨欧亚两大洲的俄罗斯,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在东方文明和西方文明的交替作用下,成为一个具有特殊的双重矛盾性质的国家。俄罗斯,属于东方,还是西方?这个问题伴随着俄罗斯的历史发展脉络,也指引着俄罗斯行进的方向。
在俄罗斯的历史上,西方文明与东方文明两种因素一直在相互角力,俄罗斯人在这两股世界历史潮流中不断选择、摇摆。
俄罗斯精神的形成过程中,东西方文明同时或交替作用,这意味着其国家精神本身含有两种影响而产生矛盾性。宣布基督教为国教,使俄罗斯既接触了欧洲基督教文明,又从处于东西方文化交汇处的拜占廷那里接受了某些东方文化因素;而后蒙古人的入侵和统治使俄罗斯民族还在胚胎时期就注入了东方文化的血液,使刚接触了西方基督教文明的俄罗斯又立即转向了东方;彼得大帝和叶卡特琳娜二世改革,将俄罗斯带进了现代化门槛;后来的“十月革命”,中止了俄国资本主义的脚步,开始了社会主义进程;苏联解体,俄罗斯再次走上了传统西方式的资本主义道路;而在普京上台之后,“西化”道路上不断充斥着东方因素的影子。
在或主动或被动地选择和动摇中,两种文明有时和谐、融会,有时又尖锐对立,俄罗斯精神兼容东西方文明的实质和存在于其中的两种文明的矛盾性。
对于两股历史之流碰撞的结果,19世纪俄罗斯思想家恰达耶夫有着精辟阐述,他指出俄罗斯“既不属于欧洲,也不属于亚洲,我们处在世界的两大部分——东方和西方之间”。在西欧人眼中,它的版图占有亚洲1/3的陆地,俄罗斯自古以来就是“非西方”国家;而亚洲人认为它只能是欧洲国家,因为无论是其发源地,还是政治文化中心都是在欧洲。
《俄罗斯思想》一书中,作者别尔嘉耶夫引申了“东西方”这一概念:俄罗斯民族不是纯粹的欧洲民族,也不是纯粹的亚洲民族,俄国是世界的一个完整部分,是巨大的‘东西方’,它将两个世界结合在一起,在俄罗斯的灵魂中,永远有东方的和西方的两种因素在相互搏斗。”
在一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俄罗斯一直徘徊于东西方文化之间。在截然相异地选择与摇摆中,形成了俄罗斯精神存在于精神内核中的,兼容东西方文明的两面性,俄罗斯人,是“东西方”人。
俄罗斯思想家别尔嘉耶夫指出,“俄罗斯民族是最两极化的民族,是对立面的融合,在俄罗斯人身上可以发现诸多矛盾的特征:国家至上和无政府主义;倾向暴力和善良、柔顺;信守宗教仪式和追求真理;强烈的个人意识和无个性的集体主义;民族主义和救世主义、全人类性,‘俄罗斯人的天性是完全极端化的。一方面,是恭顺,是对权利的放弃;另一方面,是由怜悯之心激起的、追求正义的暴动。一方面,是同情,是怜悯;另一方面,是潜在的残忍。一方面,是对自由的爱;另一方面,是对奴役的接受’。”
对于这一充满心理和性格矛盾的群体,威尔•杜兰在《世界文明史》中表述到:“俄罗斯文明显示出一种奇妙的混合特性,既有违抗不得的纪律,又充满着冷酷无情的压迫,虔诚中夹带着暴力,祈祷神祗而又亵渎他们,充满着音乐但也非常粗俗,忠诚而又残忍,一副奴隶似的卑微却时而表现出不屈不挠的英勇。这一民族无从发展出和平的美德,因为面对着漫长的冬天和待不到黎明的冬夜,他们必须要战斗,而这是一场苦斗,他们要战胜横扫冰封大地的凛冽极风。”
自公元988年基辅大公弗拉基米尔受洗至今,上千年的俄罗斯历史都和东正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东正教宣扬苦行主义的自我牺牲和人人得救的群体意识,造就了俄罗斯人自我牺牲和集体主义精神,具体表现为国家至上的意识,俄罗斯意识里认为为了国家可以牺牲个人利益、乃至生命。
东正教主张的普济众生和“救世”精神,使俄罗斯人便产生一种超民族主义精神。他们认为,东正教是基督教的正教,继罗马和拜占庭之后莫斯科是东正教唯一的保卫者,即“第三罗马”,因而形成了俄罗斯民族特殊的历史使命感和救世主义理念。这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有着突出显现。
拯救世界各民族的宗教使命感,也成为点燃俄罗斯“帝国”意识的一个火种。蒙古人长达两个半世纪的统治强化了俄罗斯人的“帝国”意识,彼得大帝改称沙皇,大肆的扩张不但确立了帝国的版图,更加增强了这种意识。即使是到了社会主义苏联时代,“帝国”意识实际并未淡化,只不过改变了名称。苏联解体后,昔日辉煌的帝国时代虽然落幕了,但“帝国”情结依旧延续。
1994年,俄罗斯曾对专家学者进行过一项民意调查,题目是“什么思想可以成为俄罗斯整体的价值观”,结果持“俄罗斯精神复兴思想”的占到了35%的绝对优势。即便在今天深受西方文化影响的俄罗斯年轻人,虽向往发达国家的生活,但在其潜意识里依然认为只有俄罗斯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俄罗斯人言行中经常流露出的是强烈的民族优势心理。
历史上的俄罗斯,几乎90%以上的时间是在进行战争,俄罗斯崛起的历史几乎就是一部战争史。战争和准备战争是俄罗斯历史和人民生活中最重要的内容和不可分割的部分。频繁的战争危机,始终是一个尚武的民族,俄罗斯人极其重视军力发展。尤其是在“冷战”时代,前苏联为了与美抗衡,军事与国防被提高到了空前的高度,军人的政治地位与经济地位也被提升到了顶峰,而当前的俄罗斯依旧保持其世界军事大国的地位,这与传统的尚武精神不无关系。
连年的战争使尚武的传统渗透到俄罗斯人的血液中去。据统计,莫斯科有历史博物馆90多个,其中27个军事历史博物馆被列为国防教育场所,长年对外开放,免费参观。在莫斯科街头几乎随处可见战争英雄雕塑和纪念碑,以此作为尚武精神传承的媒介之一。
俄罗斯是一个崇尚英雄的民族。在俄罗斯各地城市的主要广场、公园、街道、湖畔等都建有反映不同历史时期重大事件的纪念碑和英雄雕像,镌刻着国家对民族英雄的记忆。虽然1995年的俄罗斯经济十分困难,虽然苏联已成历史,俄罗斯人还是不惜巨资修建了规模宏大的莫斯科卫国战争中央纪念馆,再现了前苏联人民以鲜血和生命捍卫国家尊严的英雄主义气概和爱国主义精神。
“我是谁?”“俄罗斯应向何处去?”“应是向东还是向西?”“是大西洋主义还是斯拉夫主义,抑或是欧亚主义?”这些问题几百年来一直在困扰着俄罗斯,这些不仅是俄罗斯政界多年来思考的问题,也是时常令精英层和民众纠结的话题。
从罗斯受洗到蒙古入侵,从彼得一世改革到十月革命爆发再到苏联解体,俄罗斯历史上曾经历过几个重大历史事件,每一次都让俄罗斯自觉或不自觉地做出新的文化定位和精神选择。2012年7月16日,俄罗斯《共青团真理报》“每日一问”专栏提出一个问题:“俄罗斯的未来——是与西方结盟,还是与东方交好?”俄罗斯各界人士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但并未达成一致。对于俄罗斯人来说,这个问题一直伴随着国家的兴起,而俄罗斯的国家精神,正是对这个问题答案的追寻和解读,东西摇摆两重性是处在俄罗斯的国家精神内核中的。
俄罗斯对东西方的摇摆历史造就了诸多思想潮流。在强烈地俄罗斯精神复兴思想支配下,新欧亚主义目前在俄罗斯政治上占上风,与传统大西洋主义“倒向西方”的倾向和斯拉夫派思想强烈地“反西方”的色彩相对照。新欧亚主义更关注维护俄国在东方的国家利益问题。主张搞东西方平衡,保持自身特点,利用优势与各国来往,强调俄国的大国地位和东方与西方几乎同等重要的地缘政治利益。
新欧亚主义首先仍然从俄国的地理位置和文化传统出发,新欧亚主义思想总体上可以称为一种强国理念,否定了西化的“欧洲—大西洋主义”和激进的民族主义的两种极端立场,基本上反映了俄罗斯政治营垒中比较温和的中间势力的政治主张,为当前俄罗斯国家的发展提出了“第三条道路”,反映了俄罗斯对国内需求和地缘政治利益的现实主义态度。
更重要的是,所谓第三条道路其实是对俄罗斯苦苦探求东西之路的一种延续,是东西方之问造就的俄罗斯的精神。
俄国诗人丘特切夫在诗中这样描述俄罗斯:“无法用理智去认识俄罗斯,无法用普通的尺子去丈量,她有着独特的身材,你只能去把俄罗斯信仰。”俄罗斯,这个拥有双头鹰的国家,总是不那么容易琢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