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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冲锋的战士——济南军区原某师战士、一级伤残军人朱彦夫的事迹

发布时间:2014年04月01日 11:08 | 进入复兴论坛 | 来源:解放军报 | 手机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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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彦夫向山东某预备役工兵团官兵讲光荣传统。房贤刚摄 

  人们常说,“路在脚下,脚比路长”,可是他没有脚!

  人们还说,“困难纵有九十九,难不倒勤劳一双手”,可是他没有手!

  朱彦夫,一个在抗美援朝战场失去四肢和左眼的人民功臣,从学会穿戴假肢那天起,用断臂举起和平岁月的冲锋号,在沂蒙山一个异常贫瘠的小山村创造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生命传奇。

  3月15日,记者走进鲁中沂河岸边的一个小院落,采访81岁高龄的朱彦夫。老人已经卧病在床18年了,但战士本色依然鲜亮:床上,军装军帽军被叠放得整整齐齐;床前,斑驳的假肢上穿着一双崭新的绿军鞋。老人自豪地说:“我是个战士,冲锋是我的本色,军装是我的战袍!”

  谢绝特级护理,返回山乡当农民

  ——“只要永不言败,绝处也可逢生”

  朱彦夫永远忘不了白发母亲的那一声叹息!

  1956年初一个风雪漫天的日子,刚学会穿戴假肢行走的朱彦夫,谢绝荣军院的特级护理,坐着一辆独轮车,回到沂源县西里镇张家泉村。他呼吸着家乡清新的空气,心跳越来越快。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那时,朱彦夫还没有读过这句诗。但愈近家乡心愈不安的感觉,他可能比诗人宋之问更为强烈。因为他在1950年深冬的抗美援朝长津湖战役中失去了四肢和左眼,当年那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变成了蚯蚓似的“肉轱辘”,母亲见了该有多么伤心啊!

  独轮车吱吱扭扭进了村,朱彦夫把推他回家的好心人劝走,执意要“走”回家去。可是他毕竟刚刚学会用假肢走路,没挪几步,就重重地摔在雪地上,假肢滑出很远。

  母亲听到门口有响动,从小院里走出来。朱彦夫昂起头,含着眼泪喊了一声:“娘。”

  只听娘“啊”了一声,就“扑通”一声晕倒了……

  朱彦夫并不知道,自打1950年秋他随部队入朝后,娘常常站在屋后的山冈上,望着村头的小路等儿子归来。可等来的竟是一张让她心碎的“阵亡通知单”。

  1943年,朱彦夫10岁那年,父亲被日本鬼子活活打死。4年后,年仅14岁的朱彦夫走进革命队伍,先后参加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解放上海战役等战役战斗上百次,至今他的头部、背部还残留有弹片。解放上海时,16岁的朱彦夫只身炸毁敌人3座碉堡,火线入党。

  “当祖国和人民需要的时候,我准备一次性把自己献出去。”朱彦夫曾在作品中写下这样决绝的文字。

  在震惊世界的长津湖战役中,朱彦夫所在的二连连续打退敌人多次进攻后,全连仅剩下他一人还活着,其余战友全部牺牲。

  懂得为谁而活的人,天塌下来也能扛得住。经过几年治疗,朱彦夫转入泰安荣军休养院休养,享受特级护理。但他不愿躺在功劳簿上让人伺候。他说,活着而不创造,甚至成为社会负担,这比死了还让自己难受。

  就这样,朱彦夫返回了家乡。

  娘醒过来后,发现他双腿膝盖以下、双臂肘部以下全没了。娘伤心地说:“你还是回去吧,娘养活不了你。”

  “不,我要为您养老送终,还要为乡亲们做事。”从这天起,人们发现朱彦夫拖着一双假肢,在山间小道上转来转去,摔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摔倒,鲜血常常染红了他的裤腿。残肢的创面刚结痂又磨破,磨破了再结痂,实在疼痛难忍,他就扯着嗓子唱《志愿军军歌》,直到感觉不到疼为止。

  “只要永不言败,绝处也可逢生。”靠着这股子血性,他用一年时间掌握了吃饭、喝水、穿衣、解手和独立行走等生活本领。

  朱彦夫说:“这是我走下战场后打赢的第一个冲锋,即向残躯宣战,不要国家养活,返回山乡当农民。”

  担任村党支部书记25载,治山治水创造8个第一

  ——“我是一只蚯蚓,虽然没有手脚,却可以松软板结的土地”

  张家泉村位于沂蒙山腹地,四面环山,土地异常贫瘠。每年冬春两季,外出逃荒者不乏其人。

  1957年初,朱彦夫被推举担任村党支部书记,那天他举起断臂说:“我是一只蚯蚓,虽然没有手脚,却可以松软板结的土地。我就算豁出命来,也要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

  春天到了,山花开了。这天,他拖着近10公斤重的假肢,躲开众人的目光,只身爬上海拔334米的南山顶,一遍遍俯瞰静卧在山坳里的村庄,一遍遍观察斜挂在山坡上的土地,一张蓝图渐渐清晰起来:找水打井,填平沟壑,扩大耕地,绿化荒山,发展经济园林……

  也许是因为过于劳累吧,摸黑下山时,一阵眩晕,他重重地摔倒在乱石沟里。

  天黑了,妻子发现朱彦夫没有回家,心里很着急。乡亲们打起火把,漫山遍野找人。

  “支书,你在哪里?”乡亲们的喊声惊飞了树上的鸟儿,就是惊不醒这个倒在血泊中的汉子。第二天清晨,乡亲们终于找到了朱彦夫,只见他浑身血迹斑斑,脸上却挂着笑容。在乡亲们的一声声呼唤里,朱彦夫醒了,说话了:“咱张家泉村是个好地方,好好干上10来年就能过上好日子。”

  这次“南山之行”成了张家泉村改天换地的动员令!找水、治山、造田、架电、植绿,一个个山里人想都不敢想的大工程,在张家泉村渐次展开。

  缺水是张家泉村最大的难题。

  “有女不嫁张家庄,挑水跑到西山根。去时穿双绣花鞋,回来磨破脚后跟。”一句顺口溜,道出了村民的无奈。张家泉过去叫张家庄,因为盼水心切,乡亲们索性把村名改成了“张家泉”。

  朱彦夫从县里请来专家,测量确定了打井地点。

  冬闲时节,天蒙蒙亮,村里的冲锋号响了,乡亲们立起井架,用铁锤、钢钎开始打井。那些日子,朱彦夫拖着假肢,天天泡在工地,假肢那“嘎嘎吱吱”的声响,仿佛催人奋进的号角。冰天雪地里,乡亲们推起小车,喊着号子疾步如飞。

  冬去春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山坳里响了4个月。柳树发芽时节,第一眼深水井终于出水,张家泉村沸腾了,人们品尝着这清甜甘洌的井水,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就这样,朱彦夫带领村民,用10年时间先后打出了3眼深水井和3个大口井,修建了1500米长的引水渠,使全村一半以上旱地变成了水浇田,彻底解决了村民吃水难问题。记者采访时,特意参观了一眼大口井,说是井,其实是一个水坝,容积达8000立方米。村民们说,老支书开掘的3个大口井就是俺们村的都江堰,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山顶松树戴帽,山间林果缠腰。”25年间,朱彦夫带领乡亲们砌石垒堰,硬是在山坡上开出80多亩“大寨田”;填平赶牛沟、舍得沟、腊条沟3条大山沟,改造出一块面积约200亩的小平原,旱涝保收;在石头山上建成40亩果园,在沟沟坎坎上种植了10万株花椒、2万株桑苗,绿化荒山800多亩。

  现任党支部书记刘文合指着尚未返青的花椒林说,30多年过去了,老支书留下的果园和花椒林,经过不断换苗更新,至今还是村里的“摇钱树”。他一口气讲了老支书创造的8个第一:在全县第一个有了拖拉机、第一个有了人造平原、第一个实现平均亩产300公斤、第一个种植经济林、第一个通了电……

  为群众谋利的人,群众会把他装在心里。74岁的老会计张太元说,朱彦夫当支书25年,工分不记,报酬不要,政府发给他的伤残军人补助金成了村里的发展基金、慈善基金和乡亲们的救命钱,大部分都用在了救济军烈属、孤寡老人和困难户上。

  还有一个细节不该遗忘,朱彦夫担任村支书25年间,村里上工的信号就是人民军队的冲锋号!

  扎根农村改天换地,带领群众在沂蒙山创造8个第一,这是朱彦夫重度伤残后打赢的第二个冲锋。

  传统报告感动百万之众,呕心沥血写下两部大书

  ——“生命就是一场战斗,我不能因空熬时光而羞愧”

  风华是一指流沙,苍老因一段年华。

  因长时间劳心熬神,朱彦夫的身体愈加虚弱,再也拖不动那双支撑了他25年生命的假肢了。1982年,他主动辞去村党支部书记职务。

  老伴、子女、乡亲们都以为他要卸下盔甲,颐养天年了。

  此时,朱彦夫又想起二五〇高地,想起了指导员高新坡弥留之际的嘱托:“你要是能活着回国,要想办法把战友们的英雄壮举讲出去、写下来,讲给祖国和人民……”

  这嘱托如同二五〇高地的冲锋号,时常在他耳边响起。

  然而,朱彦夫入伍前没上过一天学,现有的文化还是在他自己创办的夜校学来的,仅够看报而已,写书几无可能。

  朱彦夫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意志如钢的人:“没有文化可以学,有许多作家当初的文化程度并不高。”他用伤残军人补助金购来《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林海雪原》等大量文学著作,一本一本阅读,一段一段背,从中揣摩写作技巧。

  因为在沂蒙山干成了一番事业,他在山东的名气越来越大,慕名请他作传统报告的人越来越多。从1982年开始,讲台和写作成为朱彦夫的又一战场。

  无论春夏秋冬,不管路途多远,只要有人请他作报告,他都风雨无阻。而且每一场报告,他都要作大量案头准备,力求以故事和细节打动听众。

  天有不测风云。1996年11月1日,朱彦夫在淄博市临淄区作报告时,突发脑梗塞倒在讲台上。经全力抢救,虽保住了性命,但从此半身瘫痪,不能再上讲台了。

  当地媒体为他算了一笔账,从辞去党支部书记到倒在讲台上,朱彦夫拖着残躯,奔走在齐鲁大地,为机关、学校、部队、企业作传统报告1000余场,听众超过百万人次,且分文不取。

  作报告过程中,朱彦夫忆起了许多生动故事,积累了吸引听众打动听众的宝贵经验,也掌握了一些写作技巧。

  此时,他感到自己有一肚子故事值得写出来,可是他没有手啊。

  一天,他让儿女买来笔墨纸张,坐在床上,开始练习写作。

  从此,人们常常会看到,他用嘴衔着笔,一笔一画练习写字,额头上的汗珠子擦去一层又冒出一层。

  用嘴衔笔写作,必须低头弯腰到60度, 把残躯蜷成球状才能完成,消耗体力特别大。口水也会顺着笔杆流下来,稍有不慎就可能打湿稿纸,前功尽弃。

  后来,他又发明了断臂绑笔、双臂夹笔等书写方法,经过长时间训练,每天能写一二百个字,可写作时间一长就全身疼痛,头晕目眩。但无比坚强的朱彦夫从未叫过一声苦。

  一次,因劳累过度,他左眼眶感染溃烂直流黄水,双臂残肢也被严重感染,溃烂不止,高烧不退,老伴陈希悄悄为他准备了后事。住进医院第20天,这个倔强的老头又奇迹般站了起来。医生告诫他:“老英雄,再拼命可就真没有命了。”

  老伴心疼他,把写字板和笔藏了起来,不管他如何恳求,她就是不给,态度十分坚决。老朱一骨碌从床上滚到地上,“扑通”一下跪在妻子面前。

  风雨中陪伴了他几十年的老伴哭了:“你这哪里是写书,你这是熬命啊!”

  “生命就是一场战斗,我不能因空熬时光而羞愧。我豁出命也要把战友们的故事写下来。”靠着这股拼劲,朱彦夫用7年时间,翻烂4本字典,七易其稿,终于在1996年7月,写成并出版了33万字的自传体小说《极限人生》。

  右半边身体瘫痪后,朱彦夫再也无法写作了,在一位好心人的帮助下,他又口述完成了24万字的传记文学《男儿无悔》。

  朱彦夫的事迹引起了俄罗斯媒体的关注。《真理报》记者在报道中说他是“中国的保尔·柯察金”,并赞扬他“捍卫了新社会的价值观”。

  千场报告两部书,著书立说写信念,这是朱彦夫重度伤残后打赢的第三次冲锋。

  朱彦夫说:“我是个老党员,党员的责任就是为党守人心这方阵地,人心这方阵地丢了,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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