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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 董倩:
晚上好,欢迎收看《新闻1+1》。
今天我们关注的是两条新闻,一个是广东番禺的垃圾焚烧厂项目,还有即将在明年1月1日推广的电动摩托车新国标最近纷纷暂停下来,我们先来了解一下具体内容。
(播放短片)
谭应华 广东番禺区区委书记:
再核实一遍,确实停了,必须得到大多数人的讨论后,形成共识,才能执行。
解说:
垃圾焚烧发电厂项目已经停止,昨天,番禺区委书记谭应华主动约见番禺居民代表召开座谈会,并在会上三次重申项目停止的消息,和市民代表就垃圾分类展开讨论。座谈会开始前一个小时,就有不少业主代表守候在会场周围,然而,参会代表名额有限,只有丽江花园的37名居民代表可以参加。
9点开始的座谈会讨论得如火如荼,而与此同时,不少业主只能在会场外表达着自己的意见,会上有业主代表要求,让外面的业主进来讨论,谭应华听到后,亲自走到门外邀请民间业主代表。
谭应华:
只要会场能够坐下或者你们愿意站的话就进来。
解说:
邀请书记参会的网民发起人“巴索风云”等八人被书记邀请,临时加入了讨论会,相比座谈会原定的37位居民代表的发言,临时加入的代表发言占据了八成的时间,成为了发言的主力。其中张先生的问题基本得到了回应。
业主代表:
基本都提到了,反对焚烧、利益诉讼,分类如何分,要不要烧等等,环评都提了。
解说:
虽然名为垃圾分类座谈会,但在三个小时的座谈会上,业主代表最关心的问题是,番禺是否还要走垃圾焚烧的道路。
业主代表:
有必要花十几个亿去搞这个东西吗?二噁英这个问题谁都说不准,谁都不敢说把它消除,为什么我们就这么有信心把它消除,而没有信心专门垃圾分类?
解说:
谭应华对此回应,已经请教过专家,敏感区范围内75%以上的群众同意,才能使环评通过。
据透露,目前正处于对于垃圾处理方式的大讨论阶段,未来将根据讨论结果确定两三种垃圾处理方式,至于建设选址,将重新修编番禺区生活垃圾规划和区域环评规划,再次选址将由多个政府职能部门、专家和小部分市民代表共同参与,进程将公示。
谭应华:
最终结果不是今天说的,是大讨论形成的共识,必须要有科学的依据和详实的数据,这样才能以理服人。
解说:
从两个月前引发公众质疑和媒体关注,到如今垃圾焚烧发电厂项目正式叫停,番禺垃圾焚烧事件的进展可谓巨大,番禺的垃圾发电厂项目停了,12月16日,在舆论对电动摩托车新国标争论不息的时候,民心标准计划实施还有半个月,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也宣布暂缓了电摩相关标准的实施。为什么要暂缓,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表示,经研究决定,考虑到目前电动摩托车是一个新兴的产业,制订好一系列相关配套政策,还需要一个过程,所以暂缓。
一个是有关部门论证通过的垃圾焚烧发电厂项目,一个是国标委发布的电摩新国标,在民意的深入下都发生了新的变化,一个叫停,一个暂缓,双停的背后到底透露出什么样的信息?
主持人:
看完这两个短片之后,我们再看今天的评论。有一个评论的题目是“决策在民意面前妥协了”。你怎么看妥协这种用法?
白岩松(评论员):
我们姑且先面对“妥协”这个词,有一种说法叫“谈判是双方妥协的艺术”,是双方妥协的艺术,一方面其实我们只看到了政府的妥协停了,这两个都停了。但另一方面其实作为百姓,作为民意来说,也就将来会妥协的地方。比如你在垃圾分类方面要更努力,环保意识要进一步增强,在利用电动自行车的方面要保证他人以及自己的健康,要更符合标准,只不过那个东西是要持续一段时间才会慢慢显现出来,大家不去关注它。但是我其实不想用“妥协”这个词,你没觉得我说的这两个部分都是前进吗?其实用“都是前进”可能更加准确。
另外一个角度,我听到了一句话,百姓赢了,民意赢了,决策这块输了,我觉得这个词恰恰说错了,今天很多媒体评论都用了双赢这个词,百姓民意怎么赢了咱们不谈,但是最关键的是政府赢在哪儿,决策赢在哪儿。我觉得赢在三个方面。
第一,赢出了一个好的形象。我想今天,广州市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已经很有成就感,仅仅一天的时间,昨天这个会议开完,今天一天媒体相关评论,原来差点引起冲突的事情如果解决得很好,居然可以变成正面的形象,大家可以鼓励有加。
第二,如果很多决策仓促上马,会留下巨大的后遗症,好像今天解决了,但是明天解决起来更难。所以我说赢得了一个未来的不再出现大的后遗症的问题。
第三,最重要,我觉得赢得了未来再遇到类似事情的时候解决的方法、经验和教训,不仅仅是番禺,对全国都有利,结束这段话的时候,用这样一段话,我觉得是2009年特别值得记录的声音。这是昨天广州市番禺区委书记谭应华在座谈会当中提到“以前不是不征求群众的意见,只是原来不是摆在最开始的时候征求意见。”也就是说,过去可能很多决策是生米快煮成熟饭的时候,让民意加把火,但有时候就晚了。“现在是要把征求意见放在最开始,要进一步完善民主、科学、依法的决策机制。”留下了一个机制,也就是说生米将来做成什么样的熟饭,怎么做,民意一开始就参与了,我觉得这段话不仅仅属于番禺区,属于2009年的中国和所有的人。
主持人:
刚才在演播室里对这件事情的评价用了“双赢”,当事人对这件事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评价?我们来连线广州市番禺区海龙湾的业主姚阿姨,姚阿姨在上次关注这期节目的时候也曾经采访过。姚阿姨你好。
姚女士 番禺区海龙湾业主:
你好。
主持人:
面对今天这样一个结果,这个项目是暂停了,你们业主是怎么看的,对这个结果是不是满意?
姚女士:
我们业主对这个结果都是满意的。
主持人:
现在满意是满意,但是我们觉得这个东西没有完全解决,它只是停下来了,未来怎么做,你们希望相关部门未来能够做什么事情?
姚女士:
未来是这样的,这个项目停下来以后,我们有一些担忧,担忧只是在会江停下来了,会不会在别的地方烧,这是我们的担忧,所以下一步我们会很积极地做垃圾分类的工作。
主持人:
我记得姚阿姨上次我问过您,是不是垃圾厂搬到别处,你们小区里的业主就满意了,您说过不是,今天你又表达了同样的担心,就是建在别处,您又有同样的担心,为什么会这样?
姚女士:
因为垃圾焚烧项目是一个污染项目,这是现实告诉我们的,在广州、深圳都是现状令人揪心。所以我们担忧,在会江停了,会到别的地方去烧。
主持人:
谢谢姚阿姨。
岩松,你看姚阿姨,她担心的不仅仅是自己小区边上的事情。
白岩松:
对,姚阿姨的担心我相信也是代表了很多个业主们共同的担心,甚至其他地方的人,原来不打算垃圾焚烧厂建在他们周边的人也会担心,将来会不会有一些也会建在我头上。所以现在有几个挑战出现在我们面前,我觉得最重要的首先我们要谈到的就是双停之后的一个双时间表的问题,以一个明确的时间表摆放在番禺,首先因为有一个大的概念,你自己的垃圾要在自己的区域里处理,这是在广州。从现在到2010年每天假如要产生垃圾2200吨,以现在的处理方式和处理能力,也就是两到三年没法应对垃圾了,番禺怎么办,因此留给番禺解决处理垃圾问题的时间表是两到三年,但是我们应该刨掉3,顶多剩两年的时间,因为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还有一个施工。一,很明确的时间表摆放在这儿了。
而从电动车的角度来说,停了之后也有一个时间表,现在电动车很像是这八个字,这个规定来得突然,去得仓促,没有留下太多过渡期的空间。那好了,很多企业将来是生产还是不生产,因为只是暂停,垃圾焚烧厂是停了,这个电摩只是暂缓实行,像头上悬着一把剑,我自行车厂是生产还是不生产,我是玩命的生产,然后抓一个漠视的尾巴,还是真停了,消费者是买还是不买,因为这把剑还得悬着。因此,这两个时间表在双停之后同时出现。
主持人:
所以今天有一个消息报道说,对于很多电动自行车的销售商来说,现在谨慎地观察,也在买,但是他自己供货不敢供那么多,怕政策万一再有变怎么办。
白岩松:
对,今天有一个很好玩的东西吓我一身冷汗,我们今天要为这个东西暂停和停来了一个叫好,但是没有停的时候,就像我们做节目的时候呼吁一样,留下多少隐患,你知道如果那个国标真的在1月1日实施,因为它有两个规定,超过20公里的时速就算摩托车,就得上机动车车道,不能高于40公斤。然后生产了电动摩托车还要为了让消费者以自行车买,他打算怎么蒙混过关呢?原来经销商都想出办法了。假如那个规定要实施,第一,车上有一个限速线,交警验车的时候,限速线保留着,但是验完车有了合理的拍照,就把限速线拔掉,拔掉之后就可以继续开快了,但是验收还能过。第二个就是电池,你不是有重量要求吗?我去上牌的时候把很轻的锂电池借给消费者,验完车之后再把普通的电池再给你。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是这么来的。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暂停之后,我们应该为暂停出身冷汗之后鼓掌,同时透过人家原来也有应对的方法来考虑,我们生活中的很多决策真的方方面面要想好了,否则就有无数个经销商的漏洞要钻,最后国标也好或者什么也好,形同虚设。
主持人:
上一次我们在关注电动车何去何从的时候曾经采访过何祚庥院士,现在这个标准是暂停了,我们再来听听他对现在的结果是什么样的看法。
何祚庥 中国科学院院士:
不管怎么样,国标委能够考虑到群众的意见,及时接受意见,暂停实施,再广泛征求意见,然后出台新的国标,这个意见很好。我之所以主张应该修改国标,第一,这个国标是多少年以前定的,已经过时,第二,我有主张修改国标,完全不是为厂商说话,是为老百姓的需求说话。
主持人:
包括院士在内的广大人民群众都是对停是赞同的,但是问题接下来更大的考验在后面,停多长时间,停完以后怎么办?
白岩松:
我们看一句话很有意思,这是我今天特意打出来的一个PPT。在昨天,也就是说后来被书记请来的座谈会发起人之一,丽江花园业主的巴索,也就是针对番禺的垃圾焚烧厂的,在全部座谈了之后,也取得了这个结果,停了他说了一句话“终于停了,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了。”我一方面向他表达尊敬,另一方面开玩笑,不同意他这句话,因为我们哪有时间要好好休息一下,只不过要换一种方式工作,不管是百姓民意的整理工作,还有专家、政府方方面面的部门。我们的时间表不管是番禺的垃圾焚烧的处理,还有电动摩托车的问题,这个时间表都明确摆放在我们面前,不能无限制的停下去,所以恐怕没有休息的时间,工作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主持人:
所以停只是解决问题的开始,远远不是解决问题的结束。接下来悬而未决的问题到底应该怎么解决,这是我们下半部分继续关注的焦点。
(播放短片)
谭应华:
今后垃圾处理问题必须要得到大多数人同意或者是形式共识,我们才能够进行。昨天我问了专家部门,必须要75%以上同意才行,请大家放心好了,我可以负责任地请大家放心。
居民代表:
第一次有政府的人坐下来跟我们谈,无论有没有作用,都是一个好的开头。
解说:
巴索风云,丽江花园业主之一,虽然最早在网络上倡议邀请居委书记到小区座谈,但因为房本上不是自己的名字而被拒之门外,后来在书记表态,可以再增加入场人数后,他获准进入,并第一个发言。
今天的《南方都市报》上,有人以歌词“二十年后再相会”为提,勾勒出二十年之后,已经年满70多岁的谭书记和同样不再年轻的巴索风云轻松相会的场景。结尾处作者道出了他的期许,“现在我们还在学,再过二十年我们再相会的时候,对这一切应习以为常。”
对于此次番禺政府和民意代表的沟通,不少媒体和公众在兴奋之余,也把目光投向了更远的未来。《羊城晚报》评论道,番禺“垃圾门”的终结没有胜败,只有双赢。它超越了事件的本身,给人们上了一堂难得的“民主课”。
《新快报》写道,正义不能止于会江村。在广州的垃圾处理争议中,在所有的政府决策中,我们期待民意对于权力的约束能够成为现实,变为常态。
《南方日报》评论员笑蜀柬言:应借此机会往前迈进一步,将番禺的焚烧“首都”变成全国垃圾分拣试点“首都”。
相比此次番禺垃圾处理叫停所带来的公众热议,已经于5天前就宣布暂缓实施的电动摩托车新国标显得稍微有些平静,但各地电动车生产厂家却不约而同的稍稍松了一口气。在山东淄博,冷清了一段时间的电动车销售大厅正在渐渐恢复正常。
根据国标委在官方网站上的表示,未来修订后的新标准既要能够符合产品在安全、环保和节能等方面法律法规的要求,又能够为产业健康有序发展留有空间,更能够切实维护消费者的安全与权益。
与此同时,不少电动车企业将视其为一次缓冲机会,希望通过各自努力,争取参与到新国标内容的制订、她们中去,为电动车企业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主持人:
我们就以电动自行车为例,现在这个标准是停下来了,但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稍早前我们也连线了国标委的一位相关负责人,我们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 有关负责人:
国标委对这个事情也是非常重视,要责成相关部门和相关标准化专业技术委员会在充分听取相关方的意见,特别是消费者的意见基础上,加快电动自行车通用技术条件这个国家标准的修订。在修订稿形成后,要进一步征求有关部门的意见,并通过召开听证会公示等多种形式听取各方的意见,充分地协商,达成一致,以便使这个标准既能够符合产品在安全、环保和节能等方面法律法规的要求,又能够为产业健康有序地发展留有空间,更能够切实维护消费者的安全和权益。
主持人:
岩松,你看,听完刚才国标委这位负责人说的以后要做什么,我觉得环节特别复杂,其中有征求消费者的意见,然后征求相关部门的意见,征求完以后要开听证会还要开各种各样的公示,刚才你说到一个时间紧迫的问题,短时间内怎么解决这么多问题?
白岩松:
在决策方面,复杂要比轻率好得多,其实听完了刚才这段采访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因为在没有接受这个采访之前,我更加担心,因为暂缓决定出来之后,并没有一个详细的解读,过渡期究竟该什么样,接下来下一步决策将采用什么样的模式,有哪些方参加,透过刚才他的采访,我觉得有一点,相关各方,尤其是消费者,消费者不用说了,是不是也需要电动自行车厂可以有话语的权利。另外,没有去谈电动摩托车的问题,在上一次节目当中,我们明确提出了个人的看法,我觉得高于20公里,低于50公里,以机动车面貌出现的电动摩托车就不应该出现我们生活当中,仅仅是个人的看法。但是我不知道未来的决策当中会不会同样,因为它的确存在着巨大的隐患,起码这次采访没有谈到它,而是完善电动自行车方面,所以我更愿意看到这是一个进步。复杂反而意味着民主决策的过程本身就不是轻易能够实现的,它需要有一个,叫程序必须也是合理的,最后的结果才是合理的,所以我们要付出一定时间的代价。但是我觉得,每一阶段取得结果的时候,要给公众一种信息,这样免得过渡期的时候大家有一种漠视的情结,或者说是抢着去钻很多漏洞,或者出现很多问题。
另一方面,弥补现在的真空地带,需要全国各地的交通管理人员要在电动自行车的运行方面有一个更好的管理。
主持人:
你说时间紧迫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白岩松:
这是两方面的问题,接下来大家都有这种意识和进步本身就很好,比如广东谈到,接下来要垃圾分类,然后要宣传,宣传是让人家有信任感,再一个,不能把真有害的宣传成无害的,另外让人家入心、入脑、入耳,真的接受你的宣传。所以我觉得两年之后会有一次投票,因为要涉及到整个的75%书记已经说了,所以我们很期待的看到,我们每一个公民如何在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方面,很好的走进民主,提高自己的意识,其实这是公众仿佛妥协,其实前进的一大步,所以我愿意看到双停在推动我们都向前走。
责编:刘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