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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茵子
董劲聪
有一段时间，教师饭堂要拆掉重建，我们也在学生饭堂吃饭。我们向来与学生相处得很好，和学生坐在一起，跟他们有说有笑的，是一件挺快乐的事情。
那天，坐在我旁边的是初三级的一个男孩，我认得他，性格内敛安静，读书相当用功，连吃饭都是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
“最近的学习怎么样？还不错吧？”我问他。
“期中测试又进步了，老师说我还有提高空间呢！”他喜形于色地说。
“你那么勤奋读书，是有什么美好梦想吧？”我又问。
“我将来要买一间有电梯的房子，不知道这算不算梦想。”他怯怯地说。
他的回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以我与孩子们接触的经验，这是较缺乏想象力的一个梦想。
他感觉到了我的疑惑，便继续解释：
“我们家有房子，虽然不大，问题是因为钱不够，买的是顶层。我的父母30多岁才生下我，现在已经50岁了。他们干的是重活，而且身体都不好，每次看到他们在一整天的辛苦工作之后，再艰难地爬上8楼回家，我就觉得很难受，而且，他们会越来越老……”
听到这里，我被触动了，甚至为自己刚才的疑惑感到惭愧。他这个不仅是梦想，还是一个有分量的梦想，是一个懂得生活的艰涩、懂得感恩、懂得承担的男孩十分充分的成长动力。
只不过相隔了一天，在差不多同一个位置，我又被几个女生感动了……
那几个初二级的女生就坐我对面，一直小声说着某些事情，神秘兮兮的。
“秘密的事情不要在这里谈，我会听到的。”我提醒她们。
“地理老师算自己人啦，告诉他好吗？”一个女孩问其他的女孩。现在的学生都懒得记住每位老师姓什么了，常常就“数学老师”、“英语老师”这么叫，蛮干净利落的。
她们都点了点头后，其中一个便说：“上学期开始，我们四个都在银行开了一个账户，悄悄地把压岁钱、每个月省下来的零用钱以及假期打工的钱都存进去，存够了就出去旅行一趟。应该要存到高中毕业，甚至更长的时间……”
“旅行一趟要很多钱吗？怎么听起来那么隆重？”我说。
另一个女孩接着说：“我们要的可不是一天来回的那种旅行，是真正的旅行，是背着行囊，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那种旅行，你懂的！”
我当然懂了，她们说的是远方，曾经让年少的我魂牵梦萦、无限神往的远方，是从前被某个村庄或者小镇束缚一辈子的人们连想一想都觉得奢侈的远方。
可如今，我们身边太多家境富裕、随时可以坐飞机到任何地方游玩的富二代，这让我们忽略了目光所及还有不少家里生活窘迫、每天必须省吃俭用的孩子，就如眼前的这几个女孩。难得的是，她们还有梦想，还有渴求，而且有计划，有行动，冷静开朗，不慌不忙。
突然想起了普希金的诗歌《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 /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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